千纸鹤的折法还是伊月高一时和同桌学的,在那所重点中学中,繁复的课业压力外,寻摸空闲时间折纸已是风靡年级的解压游戏。
同桌给她示范了许多次,又指点了好几次她才学会,虽然叠的没同桌那么精致完美,边角老对不齐,但好歹有那么个外形。
伊月轻轻眨了眨眼,视线模糊了一瞬,吸吸鼻子,在脑海里突然闪过的记忆那么安宁和美好,像是彩虹泡泡里最精彩的童话故事。
就算承载故事的泡泡碎了,炸开的水雾都是温暖的。
不知道是她太笨还是木格太聪明,拿着树叶只是给这么示范一下,他就能有模有样的重复出来,折好后就高兴的跳起来跑去木桥山身边显摆显摆,和自己父亲咬耳朵说话。
太阳已经彻底下去了,一枚月亮挂在侧空,另外那个月亮被地平线遮挡了一半,慵懒的散发着淡淡的光线。
墨蓝色的天空上有双月齐现,无论看多少次,伊月都会被这奇特的景色惊艳到心脏直跳,她摸了摸有点酸软的心口,看向自己临时玩伴所在的地方。
她记得木格,村里不会和她玩的大孩子之一,但是会给她家送果子的男孩。
经历过危险,生过大病,再次遇见哪怕不是很熟的熟人,都是一种对心灵的抚慰。
能再见面,真的真的,特别好。
木格用树枝在挑动火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烧红的木炭上,完全忽视身边两个大人之间的对话,木桥山说话间揉了揉他的脑袋,都没让他分神。
伊月弯眼笑一笑,视线往旁边移一移。
那堆橘黄色的篝火在黯淡的天色下变成了主要光源,火堆旁的湛长然时不时和木桥山说话,跳跃的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打下明灭闪烁的光影,远远看着,他就像是个普通的中年男性一样。
岁月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给他添上成熟男人的韵味,沉淀出稳重的气质。
强者的压迫感被他收敛的很好,没有一丝纰漏。
那是她的爸爸。
伊月给自己的腰挠挠痒,转头看是不是有小虫在爬,伸手进去摸一摸,是一节线头。
抬头,就看见阿蛮那个大块头在几十米外缩着,低头在看什么,看了一会儿后又收起来,火堆的光线辐射到他那只变成暗淡的一点,要不是恰巧,可能没人会知道他看了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瞧错了,那个体型魁梧的大老粗,一巴掌能把她拍成饺子馅的暴力狂,不知什么是愁的傻憨憨,眼角闪过一丝水光。
他哭了?
伊月抿抿嘴,有些难以置信,他居然会哭?
他们联邦战士不是各个冷艳霸气,身怀绝技,力量非凡,心智坚定的吗?
抓抓衣服,没犹豫多久,回头看了眼还在谈事情的爸爸和木格父子,没人招呼她,于是小家伙迈着短腿,往阿蛮身边走。
靠得越近,河水流动的潺潺声越发大,阿蛮正坐在一块扁平的石头上,给一只牛犊那么大的四脚兽类剥皮。
越往阿蛮那边走,脚下的土渐渐从干硬到湿软,小小的布鞋一起一落,就听见卟唧卟唧的水声。
阿蛮听见声音抬头看她,粗声粗气地问:“你过来干什么?”
说完大概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又稍微放缓了声音说:“别过来,这里脏,找你爸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