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你的名字(1 / 1)西塔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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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晚,凉风吹过,透心的凉。

地上积水浸湿了他的鞋子,白衣被染成了泥水的颜色。檀恒也是个爱干净的,无论在何时都不愿将自己弄得狼狈,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东西了。

以前他并不觉得她突然失踪会怎样,但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她突然不见了,担心还是有的。尤其是上回在破庙见过她痛苦的模样后。

入了深夜,街上已经没了人,终于在城墙脚下的茅草棚下看见了那抹红色的身影。

那草棚是小商贩摆摊的地方,有桌椅,可以避雨。她就坐在草棚下,背对着他,肩膀在颤抖,似在哭泣。

他的心凉了一下,看来她是真的伤心了。而且哭得很投入,以至于连他靠近都未曾发觉。

脑中浮现出先前那个男子安慰女子的情形,他便从背后抱住了她。

淋了雨后他的体温很高,突如其来的热源令枕君微微有些怔愣,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

“别动,让我抱抱。”

也许是受了凉,檀恒的声音有些嘶哑。听到他这样说,枕君也不挣扎了,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还是第一次没有防备的被人从身后抱住,这样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若说一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的排斥,现在她几乎是依恋上了这种感觉。他抱的不是很紧,但是他的怀抱很结实,很温暖。

不过此刻她没心思贪慕这样的温暖,她的脑中一直在疑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除开上回受伤撒了一次娇外,他几乎很少会这般颓丧。

淋了点雨,他的手有点凉,她便烧了点内力将手弄热,握住了他的手。

他抱着她,尽是情不自禁地将脑袋靠在她颈窝处,温润呼吸从枕君脸颊拂过,有些痒。对于他这样的亲近,她有些意外,却也十分欣喜。若是可以,她倒也不介意他就这么抱着她。

抱了一会儿后,檀恒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貌似闻见了牛肉面的味道,他仔细闻了下,发现不是错觉,一睁眼就看见了桌上那碗吃了一半的牛肉面。

他起身,将枕君的脸给掰过来,不是他想象中的涕泗横飞。黑檀一样的眸子倒映着他的模样,嘴角还残留着牛肉面的痕迹。

“你……没哭?”

枕君愣了一下,有些没跟上檀恒的思维:“我为什么要哭?”后来一想,八成是她刚才吃面时面汤溅进眼睛时揉眼睛被他看见了,他以为她哭了,这才抱她安慰她呢!

檀恒捧着她的脸抹了一把,确实没发现有湿润的痕迹,就松了手,坐在枕君身旁的凳子上。心里松了一口气,没哭就好,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饿不饿,这家店的牛肉面很好吃的,就是辣椒有些辣。”

檀恒在发愣,枕君见他没反应就自作主张帮他点了一碗面,还让老板多放点牛肉。檀恒这家伙一日三餐顿顿不少,今天被她拖来看戏,他晚饭没怎么吃好,想来也是饿了的。

牛肉面的摊子和草棚隔了一段距离。为了偷师,枕君特地跑到老板下面的地方打了打下手,顺便把面给端了过来,热乎乎的,在这样的天气里再好不过了。

“尝尝,挺不错的。”她把筷子递给他。

檀恒却将碗里的肉片都夹到了枕君碗里。

枕君还以为他不吃牛肉:“你不吃牛肉的话我让老板给你重新弄一碗猪肉的?”

檀恒继续往她碗里夹肉:“我今天不太想吃肉,你吃吧。”

虽说他极力表现出自己很正常,但是他越是表现得正常他就越是反常。不过是看了一场《白蛇传》而已,他的变化怎如此大,莫非入戏太深,叫白素贞和许仙的爱情故事给感染了?

她觉得她或许有必要开导一下他,她略微有些正经道:“檀恒,戏是戏,现实是现实,不能当真。有时候我们或许觉得自己就是戏中人,但生活还在继续,我们终归是要回到现实的……”

“等等。”他打断她的话,抬头,桃花眼泛着微光,“你再叫我一声?”

“什么?”枕君被他弄得有些迷糊。

“叫我的名字。”

她试探道:“檀……恒?”

他突然笑了,眉眼弯弯,像偷得了腥的猫:“再叫一次。”

今日的檀恒还真是奇怪得很,她以为他发烧了,然后手探在他额头上并没有任何异常。

他又说了一遍,眯着的眼睛里装满了星星:“再叫一次。”

她有些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意叫了一声:“檀恒。”

“哎。”他满意地答应了一声。

枕君被他给逗笑了,看着他那副模样就像看傻子一样:“你是不是傻?”

“就觉得你叫得很好听。”

这个回答枕君没有料到,而且这些都是些什么跟什么?檀恒这家伙葫芦里到底买了些什么药,她虽然面上陪着他笑,但难免会腹诽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过瞧着他这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枕君也不好打击他的兴趣,说实话,相处了这么久,她觉得他啊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娇气且幼稚。

“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叫什么?或许我该换种说法,我该怎么称呼你?我总不能一直叫喂或者你吧。”他抬眸,眼底清澈明亮,倒映着她的模样,像是天地间最纯粹的宝石,一时间竟叫她怔了过去。

他的眼睛真的好干净,干净到让她觉得自己内心的黑暗是如此的肮脏。

她抿了抿嘴,良久才到:“阿诺。”她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有一天,我将属于阿诺的故事都告诉你,那就说明,我真的爱上你了。”

阿诺,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埋葬在她心底最深处的坟墓。那里埋藏这一只遍体鳞伤的雏鸟,同时也埋藏这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自从坟墓堆砌后,她就不敢再去触碰,她害怕那只来自阿鼻地狱充满恶臭的手将她拉回那个只有五边黑暗的地方,悲鸣的叫嚣撕裂她的耳膜,尖锐的獠牙刺穿她的肩胛骨。

她无处可逃,若残破的花瓣破零,落在满是荆棘的山坳。尖刺刺穿她的表皮,捅入她的肉骨,撕裂着她漆黑的心脏。

阿诺,非名非姓,仅仅只是一个称呼。

“阿诺。”

沙哑的低音闯入她尘封的记忆,一股电流从她的脚趾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她的大脑承受不了记忆的颠覆,她像是在无间地狱旋转,被万鬼枯爪拉扯着四肢。

“阿诺?”

沙哑的声音再度想起,她逐渐看见了光亮,眼底有了神色。她缓过神,叫嚣的恶鬼被光亮驱散,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惊为天人的人。

他看着她,眼底有些担心。

这个人陌生又熟悉,她好似在哪儿见过,又好似从未见过。

“阿诺。”

是她的名字,他在叫她。

她想起来了,他叫檀恒,是她偶然间认识的一个假和尚,是一个没有道德的人。

她哑然失笑:“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他笑道:“以后就由我帮你弥补遗失的缺憾。”

枕君撇嘴:“再不吃面就要坨了。”

隐隐约约地,她似乎感觉檀恒说了一句“我是认真的”,但似乎又是她的错觉,依照檀恒的性子,他不会说那样正经的话。

不过,她倒是希望他真的那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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