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阳光明媚,天气晴朗。清漪因为前一日的疲惫,今日还赖在床上,东珠西玉也不敢叫清漪起床,平日里老侯爷最惯着清漪,沈清斐就更不用说了,这府上最有发言权的两人都这般宠着,谁还敢去找清漪的不痛快。
只是有一个小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清漪带他去游帝都了,江承砚怀着激动的心一大早就起床闹着要来找清漪,温酒居的人拦了好一会,这会已经快招架不住了。江承砚快步跑进温酒居,小脑袋张望了一番,看到东厢房门口站了一堆丫鬟婆子,猜到这里应该就是清漪的住处,蹭蹭蹭就往里面冲,北楚民风开放,所以像江承砚这般进清漪的房间也是正常,只是......
果不其然,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江承砚抱着一只枕头呆愣愣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表少爷,奴婢都说了,进不得进不得,可不是诓你的。”
东珠好笑地看着江承砚说,这么些年照顾郡主,还没见谁能让郡主乖乖起床呢。
“东珠姐姐诚不欺我。”
江承砚人小鬼大地说,温酒居的丫头们都笑的前仰后合,不过大家也不敢大声,怕清漪发第二波脾气。
清漪已经被人吵醒了,起床气也发了,也不打算继续睡觉了,东珠熟练地开始了每天早起的业务,麻溜地帮清漪梳洗好,换上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裙,裙边上绣着粉白色的花枝,行走间宛若步步生花。
“表少爷进来与郡主说话吧。”
西玉见清漪已经收拾好了,提醒江承砚可以进去了。
“啊?哦哦。”
江承砚乖乖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屋子,这次是一点也不敢出声了。
“吃早饭了吗,过来一起吃早饭呀。”
清漪热情地叫江承砚上桌吃饭,好像刚刚摔杯子、拿枕头砸人的不是她一样。
“好的。”
江承砚见清漪恢复了正常,立马松了一口气,听话地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刚刚起床的表姐也太可怕了。
“表姐,待会我们去哪里玩?”
江承砚好奇地问清漪,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江洲呢。
“去孟府吧,去找孟星舒,上次孟太傅还叫我去孟府来着。”
清漪想了想好像身边认识的小伙伴也不多,能和江承砚玩到一起又年龄相仿的也只有孟星舒了,清漪其实都快记不得孟星舒了,只是,孟太傅和祖父关系极好,清漪经常听孟太傅提起孟星舒,印象里那是个总是满脸笑容的小哥哥。
“不去外面玩吗?”
江承砚有些可惜地道,比起去见一个陌生人,江承砚还是更期待去外面玩乐。
“急什么,先去孟府,中午表姐带你们去帝都最好的酒楼吃最好吃的席面,下午再慢慢逛帝都。”
清漪其实也没怎么出过侯府,心里也很兴奋。
“好啊好啊,那表姐我们快点吃早饭然后去孟府。”
“郡主,奴婢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想在府里休息一天,您看......”
东珠突然对清漪道。
清漪见东珠低着头,看起来好像是不太舒服,立马道:“你就歇在府里吧,有西玉陪着就好。”
“郡主带上小兰吧,两个人妥帖些。”
东珠见清漪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有些愧疚,怕西玉照顾不好清漪,又让清漪将小兰也带上。
“嗯,也好,我待会叫府上的女医给你瞧瞧吧。”
“不、不用了,就是昨日太累,今日有些乏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东珠不敢看清漪的眼睛,有些犹豫待会要不要去见赵青云,她知道清漪的忌讳,做错什么都没关系,但是不能有二心,这些年自己一直尽心照顾郡主,郡主对自己也很不错,可是她的妹妹......
“那就好,你先回房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就找府上的女医瞧瞧。”
东珠在侯府呆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府里的人看在清漪的面子上都会给东珠几分面子。
“是,多谢郡主。”
“西玉,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小兰去知会祖父和哥哥一声,我们出府了。”
“是,郡主。”
“是,郡主。”
老侯爷和沈清斐收到消息后也未加阻拦,去孟府老侯爷还是放心的,而且帝都中官员都住在一堆,孟府和永昌侯府也就隔了两条街,坐马车过去一刻钟都不用。
清漪带着江承砚坐上马车直奔孟府,果然,不出一刻钟就到了孟府大门口,孟府的下人看见这熟悉的永昌侯府标志,立马迎了上来。
“哟,今儿郡主来了呢。”
那下人也是机灵,能坐得上永昌侯府最豪华的马车,又有这通身气派的除了明惠郡主还能有谁,总不能是那国子监里天天追着自家少爷转的赵婉儿。
“你家少爷在家吗?”
清漪也没非要见孟星舒,若是孟星舒恰好在府上,那就去拜访一下也无妨,若是不在,那就自己和表弟去游玩,所以清漪并未提前向孟府递拜帖。
“在呢,小少爷这会在书房习字呢,奴才带您进去。”
孟府是孟太傅一阶寒衣白手起家一点点创建起来的,靠的全是自己的一身才学,因此孟府远没有永昌侯府那么宏伟奢侈,永昌侯府光清漪的温酒居就是一两进院落,整个侯府占了帝都最豪华的街道的大半,左边是右相魏锦府上,两府中间隔了一条宽敞的巷子,那右相是北楚的第一任女相,也是女官中除了女帝和太子最位高权重的,只是年过四十也不曾婚嫁,独来独往,从不与其他同僚往来,所以两府虽是比邻而居,倒是从未有过往来。
孟府只一四进院子,在一众同级的官员中算是混的最穷的,孟府上装饰都偏诗书气一些,倒是难得有几分雅致。
侍从领着清漪和江承砚来到了孟星舒的小书房门口,叩了叩门。
“何事?”
里面传来一清越的男声。
“小少爷,永昌侯府上的明惠郡主来了。”
“快请郡主进来吧。”
孟星舒有些意外,清漪快有一年没来孟府了,去年冬天清漪又大病了一场,一直将养到夏天,后面老侯爷更是不敢放清漪出门,只有爷爷偶尔会去永昌侯府和老侯爷下棋喝茶回来时才会提及清漪几句,孟星舒从五岁开始就由爷爷教导,作为太子太傅的孙子,孟星舒身上肩负着整个孟府的声誉,去年开春,孟星舒进了国子监,虽然比其他人迟进了一年,但是孟星舒一进国子监就连跳三级,每次学考都在红榜第一名,俨然是继沈清斐后的另一个传奇。
孟太傅此生最崇敬文学,老侯爷是孟太傅的挚友,本来孟太傅是想让孟星舒和清漪定个娃娃亲的,虽然孟府比不上永昌侯府,但自己与永昌候是挚友,机会还是很大的,只是清漪出生时身子太弱,能不能挨过那一年都未知,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年,又被人送到江洲,回来时比刚出生时更虚弱了,随时都能咽气,而且清漪迟迟不肯开口说话,人人都说清漪愚钝,孟太傅这才歇了这娃娃亲的心思,老侯爷自然也是体会到了几分,孟太傅心里想什么他早就猜到了,但别说清漪身子不好,就算清漪身体健全,老侯爷也不会同意,老侯爷可一直惦记着那国师的话,所以,现在孟太傅见清漪身体渐好,又与常人无异,又起了联姻的念头,但老侯爷总是有意无意的不让清漪接触孟星舒。
“郡主来了,这位是?”
孟星舒穿着一身白色衣袍,先是跟清漪拘了一礼,又看着江承砚道。
“孟哥哥,这是我表弟江承砚。”
“原来是承砚弟弟。”
“孟哥哥好。”
在外人面前,江承砚收起了那天真无知的样子,极有礼貌的跟孟星舒打招呼。
“郡主和承砚弟弟快请进吧。”
孟星舒将两人请进了书房,叫人把笔墨都收了下去,又上了热茶点心。
清漪本来是想来见见旧友的,但是三人交谈了一会,清漪发现孟星舒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时常挂着真诚笑容的小哥哥了,虽然表面上大家和乐融融,但是这样的虚伪让清漪感觉很疲惫,一年过去,孟星舒终究还是成为了这帝都中的大部分人。
“郡主在想什么?”
孟星舒见清漪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玉珠,也不说话。
“嗯?没什么。”
“我刚才听承砚弟弟说待会要去帝都酒楼?”
清漪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不应该这么早就跟承砚决定好行程的,这会话都说出去了,也只能点头。
“孟哥哥要是忙的话,我和表弟自己去就好了,我和表弟都是闲人,可不能耽搁孟哥哥做功课。”
“郡主说的哪里话,现下正是年休,也没有那么忙了,待我收拾一下我们就去酒楼吧。”
孟星舒记得爷爷吩咐过他的话,不管最后会不会和永昌侯府定亲,清漪是一定要好好结交的人,沈家这一辈有沈清斐和明惠郡主,不会败落。
清漪低头撇了撇嘴,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