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凉悦挑眉一笑,“吴掌柜既做得如此艰辛,我倒不好再辛劳掌柜的。今日就收回这饭庄,吴掌柜也好另谋高就,不必再苦苦的撑着了。画眉把吴掌柜的工钱结了,再多给二个月的酬劳作为辛苦费,也不枉吴掌柜如此尽心尽力一番。”
吴掌柜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没有去接画眉递过来的银子。
“公主这话怎么说的,小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公主怎么能说让小人走就走了。”
“大胆,就店铺本就是我们宋国的产业,公主自然是怎么安排都行,哪里轮得上你一个管事的上窜下跳,瞎咋呼。公主怎么说你怎么做也就是了,哪儿来这么多意见。”画眉不悦的斥责道,她最看不惯刁奴欺主,以前公主就没少吃这样的亏。
现如今好不容易转了性子,可不能叫这掌柜的欺了去。
“姑娘这话可说差了,饭庄是你们宋国的没错。可雇我的可是你们王爷,说好的可是交给我经营十年,为着接你们这桩活计我可是推了别的地方的大掌柜。眼下还不到日子就叫我走人可说不过去,公主想叫我走除非让王爷亲自跟我说,并补齐我剩下几年的工钱,否则请恕吴某不能答应。”
吴掌柜一掀衣袍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摆明了赖着不肯走。
陆凉悦眸子一沉,冷笑道:“既然吴掌柜要算账,那咱们就索性算个明白。”
“这是我们质子府上的账府先生,那咱们就当面算算清楚。吴掌柜先前不是说为着这铺子,自己还贴进去不少银钱,算清楚了贴了多少,我也好一并补给掌柜的。”
陆凉悦招手叫了账房上前,这种事她自然是早做了准备的。不怕吴掌柜不赖,就这样的放在现代顶多算个二痞子,都不用动真格的就收拾干净了。
“公主,这哪用得上查账呀,这……,这铺子的生意……是差了些。小的笼共也没垫几个钱,为这几个钱也犯不上查账呀。就一家不起眼的饭庄,在您眼中也不值个什么,小的好歹是王爷雇的,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呀。”吴掌柜急得说话都打结了。
他店铺里报上去的进货单子都是按最高的档次报的,可实际都是以次充好用的最劣等的。原该一日进的新鲜蔬肉,因着店里生意不好便被他改为三日一进了,质子府那头却沒少算,都暗地里进了他的腰包。这些年质子府对饭庄从未尚过心,连个做假账的功夫都省了,这一查包管漏陷。
“你以为本公主在同你说笑吗?皇兄公正严明,若吴掌柜真是尽心竭力做事,皇兄自不会亏待。可若是欺上瞒下,经营不善甚至从中渔利皇兄也绝不会包庇。”打一进门,看这吴掌柜穿着这一身价值不菲的绸衣就知道有猫腻,这可不是他掌柜的工钱能穿得起的。
之前看了账房里的记录,这些年吴掌柜年年都报了亏损,府里拿出了不少银子贴补。可就她刚刚的观察,这饭庄虽不怎么赚钱但也没有大的亏损,那么补贴的银子都去哪了,这吴掌柜手脚不干净。
陆凉悦懒得跟他费话,只命令账房开始核算账册。
这下吴掌柜再也坐不住了,眼瞅着账房一页页的算着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这架势这小丫头骗子是要动真格的了。
真要查下去,这以后轻则没一个新东家肯要他,重则指不定还得吃官司。
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哆嗦往地上跪去,拼命讨饶,“公主您行行好,就饶了小的这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公主您发发善心,别再往下查了。”
“你我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我原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我一心为着吴掌柜的颜面,想着大家好聚好散的。可吴掌柜你非逼得我如此,我若不查清楚,这要传出去还不变成了我苛待忠仆了。”陆凉悦胸有成竹的看着跪着了吴掌柜,不咸不淡的说着。
“公主是小人糊涂,被鬼蒙了心,没能体会您的一番心意。公主和王爷从未苛待过小人。是小人上有老人,老母年迈要小人在身旁服侍,恐心有余而力不足,怕负了东家的信任。所以自愿请辞,还愿公主允准。”吴掌柜很快找到了借口。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本公主也不好强留,总不能拦着不让你尽孝不是。”陆凉悦嘴上很是惋惜的说道,眼里却含着淡淡的讽刺。
“好了,今日这账就先查到这里吧。”
吴掌柜提着的心这才放上,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谢公主体恤,小人感激不尽。”吴掌柜叩了头,起了身,两个眼珠子却不安分的往画眉身上看。
“怎么吴掌柜是反悔了不成,看这意思是要等账查明白了再走。”陆凉悦向画眉使了个眼色,画眉立刻机警的把手里的钱袋子往身后一藏。
陆凉悦冷笑,都快撕破脸了,还想要赔偿,做梦去吧。真当她是地主老财,有钱没地花呀。
她就是把钱拿去打发叫花子,也不用在这种见利忘义的人身上。
吴掌柜拿不到赔偿,虽心有不甘,可陆凉悦的威胁让他不敢造次,只得灰溜溜的留开。临走还不忘忿忿不平的瞪了陆凉悦一眼。
“好了,大家听着,吴掌柜走了。咱们这饭庄还要开下去的,不能没有主事的,从今日起就由他担任掌柜的,大家伙都听他的吩咐。”陆凉悦用手一指,指向早己懵在原地的小二儿,向店里的伙计宣布道。
“是。”今这一出大家伙都见识到了东家的厉害,众人连忙应道。
“不,不,小的不行。”店小二儿惊恐的摇头拒绝。
“理由。”陆凉悦简单直接的问道。
“啊!”店小二儿一愣。
低头思索了片刻,大着胆子开口,“掌柜的做错了事,小的也是看在眼里的,却没胆量告发。小的也是有错,现在掌柜的走了,我怎么有资格做上掌柜的位置。”
陆凉悦一笑,她果然没看错人:“所以你不是不会做,也不是做不好。这世道为上者隐的道理没几个人能摆脱,所以我不怪你,你也不用为此自责,只是……。”
话锋一转,顿了顿,“我不怪你并不意味着你没有错,不过是世人皆如此而已。你以后更要清楚拿的是谁家的银子,该为谁卖命。”
“小的知道了,小的从此以后只有公主一个主子。”小二儿很慎重的点头。
“很好,那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做还是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