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两位大人上前来看看这勺子有何不同。”
张太医和刑部的推官一怔,刚刚他们俩个仔细察看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看悦公主的神情也不觉认真起来。
反复验看了一遍也没有头绪,便问道:“不知公主看出有何问题?”
陆凉悦淡淡道:“两位仔细闻一下这勺子中马钱子的气味是否比汤中的味道更浓郁几分,如果是直接在这碗汤中下毒,照理说沾染上的马钱子的味道应该相同才是。”
这两位之前确实没留意这些细节,又仔仔细细闻了数遍,互相对视了一眼,张太医向北辰桀回禀:“如公主所言,这汤勺中马钱子的气味似乎是要略为浓一些,但这汤在这放了太久,很难分辨出其中细微的差别。”
“不一样又能说明什么,总归外曾祖母是被这碗汤毒死的。”北辰桀对陆凉悦混淆视听的作为很是不满。
“推官大人,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有人可以事先用浓度极高的马钱子汁液浸泡过汤勺,让汁液充分浸透,而镇国夫人用了这浸泡过马钱子的汤勺喝汤所以中毒身亡。而其他人使用的是普通汤勺,所以即便喝了同一碗汤也不会有事。这也就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这勺子中马钱子的气味会比汤中的味道更浓郁。”陆凉悦向推官提出疑问,同时也很好的回答了北辰桀。
推官思考了许久,点头,按照他多年探案的经验据实已报,“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但现在汤放了很久,汁液相互融合,已经无法检验出汤勺是否被淬过毒。”
“这只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汤勺被动过手脚。”邱尚书自然是不愿接受这个解释,有人在他尚书府的餐具里动了手脚,必然跟他尚书府里的下人脱不了关系。他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不说,往后哪个还敢赴他尚书府的宴。
“尚书大人说得极对,这么无端的推测大家怎么能相信,公主想洗清嫌疑还该找个说得通的法子,这样是似而非的说法真的很难让人信服。”韩夫人顺着邱尚书的话火上浇油。
“韩夫人何必心急,这证据只要肯查总是会有的。”陆凉悦别有意味的冲着韩夫人轻柔一笑。
“你想怎么查?”北辰桀沉着脸问,这话等于是默许了。事关他的至亲,他也不希望凶手逃脱,但如果真是陆凉悦下的毒手,他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
“自然是先要从接触过这个汤碗的人查起,当务之急是要找出今日给镇国夫人这桌上碗筷的女婢。要提前准备这么一把有毒的勺子凶手想必已经谋划了多时了。凶手要能准确的将汤勺送到镇国夫人手里而不是叫旁人误用,必定要收买侍宴的女婢才能做到。”陆凉悦侃侃而谈,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谈何容易,今日侍宴的婢女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如何能找到人。公主是存了心的出难题吧。”韩夫人不满的开口,看笑话似的瞅着陆凉悦。不过,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不错,今日这场宴会我尚书府的女婢几乎都出来帮忙侍候客人,怎么知道是哪个女婢侍候的镇国夫人。”邱尚书当然是不想查的,今日为给儿子铺平道路,他是下了血本的,场面盛大不说,光宴席上伺候的人就有几十个。哪个留意了谁给镇国夫人上的碗筷,查了也是白查,反而坏了尚书府的名声。
“既然事是出在尚书府出的,邱大人如不详查一番,大家心里恐怕都有个疑影。大人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在大家面前自证清白,也好堵住悠悠之口。”陆沉秉在一旁帮腔,他虽然也认为隔了这么长时间很难查出结果,但心里又相信凉悦这么做一定有她这么做的原因。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邱尚书要再拦着不让查,岂不是显得尚书府心虚了。邱尚书立刻让府上的总管把今日侍宴的婢女都带了来。
邱尚书传人的这会功夫,陆凉悦若有似无的瞟向从刚刚她提出汤勺的疑问后就一直十分安静的躲在韩夫人身后的韩晓絮,如今形势对她十分不利,北辰桀几乎都要断定她是真凶了。这么好的机会,以韩晓絮的为人没道理不上来踩上一脚。
眼晴移向韩夫人,这韩夫人看她的眼神格外阴毒又包含着幸灾乐祸的嘲讽。
正想着,一道微凉的视线还无似有的落到她身上。抬眼一看远处的北辰渊正在跟冯大人说着话,连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她,可不知道为什么陆凉悦就是觉得刚刚那道让她凉得汗毛竖起的视线就是北辰渊的。
“婢女们全都在这里了,公主要如何查?”邱尚书面上客气,内里压着怒火。
北辰桀和冯大人,包括陆沉秉还有刑部的一众官员闻言也都看了过来。
陈尚书也十分好奇,他审了一辈子的案,也算是老手了,这样找一个人的难度他自然是知道。也想要看看这个宋国公主是不是真能找到人。
真要在这百八十个人中一个个去找就是找到天亮也找不出来,还好她有一副好鼻子。对嗅觉的记忆比大脑的记忆还要牢靠,她只要先通过气味确定今日接触过她们这桌的婢女,把范围缩小到有限的几个人,再从中找出作怪的那个人就不那么困难了。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你们挨个排队,从这边开始依次从我身边慢慢的走过。”陆凉悦指着这些婢女命令道。
“按公主说的做。”虽然不知道陆凉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两位王爷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只好命令婢女照办。
不一会,一群婢女开始井然有序的缓缓向陆凉悦走来。婢女一个个从她身前走过,陆凉悦凝声屏气,仔细的嗅着每个婢女身上的气味。
众人无不疑惑的看着陆凉悦,这是怎么奇特的找人方式,不审不问,光让人绕着自己走一圈,就能查出结果。刑部尚书陈大人第一个摇头,到底是个小姑娘,果然没什么真本事,查案还得看他的。
韩夫人看陆凉悦如此笃定,原本还有一点担忧,现在一看根本就是个花架子,唬人的,冷笑连连。
然而还没等她笑够,陆凉悦清冷的声音赫然响起:“你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