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捧着骨灰盒,拿出坛子,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美妇。
秦英莲歪着头,仔细想了想,犹豫道:“我小时候,好像听爹爹说过,我们家有个二爷爷,在我爹出生前一年,离家出走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半点音讯,我爷爷找了好久,郁郁而终呢。临死前还嘱咐我爹继续找,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陈福赶紧问道:“是不是叫秦祥?”
“你怎么知道?”
岳祥十五岁那年,没忍住诱惑,和自己嫂子发生了奸情。
事后他又深感对不起自己兄长,离家出走,割了自己的下1体,在路边痛死过去。
被回乡的太医看到,救活了他,带到了京城,也就是刘神医和红儿的先人。
因为他自宫了,刘太医就顺便将他带到了宫中,做了一个小内侍。
岳祥愧疚之心不减,觉得不配用自家的姓氏,干脆改秦为岳,岳是他母亲的姓。
陈福记得二叔的叮嘱,绝口不提他坐了太监,只说是自家的一个恩人,临死之际托自己把骨灰带回来落叶归根。
秦英莲有些感动,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们身为小辈,并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二祖父。
而且自己还是妇道人家,嫁过一次虽然丈夫死了,名义不算秦家的人了。
亲人尚在却五十多年不联系家中,害的祖父郁郁而终,秦英莲也有些生气。
不过总归是自家亲人,她叹了口气,道:“秦家男人死光了,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祖坟那,你帮他入墓安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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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中,陈寿刚刚收拾了户部尚书刘钦,
用他儿子的供词,奏皇帝,查抄刘府。
刘钦猝不及防,没有想到皇帝会任由陈寿如此胡来,对付一个朝廷大员。
毕竟六部尚书,已经是朝廷很重要的官员了,等闲没有皇帝会轻易动自己的尚书。
更元帝恰恰就不是一个一般皇帝,他是一个濒死之人,又觉得自己抓住了长生的最后一根稻草,对陈寿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陈寿率人查抄刘府,一下就查出了他勾结蒙古的书信和收取的贿赂。
意气风发的陈寿,本来打算乘胜追击,将魏云色的心腹臂膀一个个掰断。
俗话说乐极生悲,很快一个消息传来,让他再也高兴不起来。
书房内,陈寿看着手里的布条,面用碳写着两个字:救我。
陈福是从秦凤营学的识文断字,但是他决不至于只会写两个字这么蠢。
前来送信的人说是被狗的口水冲没了,陈寿心中一紧,捂着额头有些绝望。
阿福是家里的独苗苗,让大哥知道被自己弄丢了,估计得急过气去了。
送行的汉子脸带愧色,抱拳道:“大人,属下等无能。小管事路救了一条狗,就是它咬着这个布条出来,可是我们再跟着它进山林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贼人踪影。”
“这事倒也不怪你们,你快些回去转告吴义成,仔细寻找。若是对方开出什么条件,一律答应下来,多少钱都行。我马加派人手,未必不能把阿福救回来。他能写求救信,说明至少没有性命之虞。他又没有什么仇家,多半是冲着我来的,没有当时下手,说明对方想要要挟我,那阿福就有机会。”
陈寿半是安排,半是安慰自己,说完长叹了口气。
大汉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我们在林中,虽然没有找到小管事,但是却发现了一些违禁物...还有炸药痕迹。”
陈寿站起身来,眼珠下一滑,凝声道:“细细说来。”
“那是一片巨木林,都是开国时候栽种的防备契丹南下的大树,当地人戏称为林将军。在那片林子中,有些旌旗被匆匆销毁,吴管事看过之后,说是和...”
“和什么?”
“和河东的白莲教匪的旗帜有些相像,吴管事出身西凉军,从河东平叛负伤的人,经由汴梁时候曾经和他相聚,说起过白莲教的事。”
陈寿心中稍微有些安心,阿福落到了白莲教的手中,总比魏云色、蒋褚才出手要好。
若是魏云色干的,自己很难保住阿福,但是白莲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和自己没什么仇恨,多半是不小心把阿福逮了,或者被阿福无意中撞见了他们的巢穴。
他被抓了,还能写字求救,多半是被白莲教收纳了。
既然如此,以后有逃出来的机会还很大,陈寿挥了挥手,道:“快去吧,记得我说的话。”
“大人放心,我等定会找回小管事,带回汴梁城。”
人走之后,陈寿在房中枯坐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直到桃儿端茶进来,他才吩咐道:“你去外院,让小厮把高欢叫来。”
不一会,高欢兴冲冲地进来,脸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开口就问道:“大人,刘钦被定罪了,接下来整谁?”
他话说到一半,见陈寿脸色不对,赶紧闭嘴。
陈寿沉声道:“高欢,河间那边我侄子失踪了,多半是被当地的白莲教匪捉了去。”
“河间也有教匪了?”
“不知道是河东跑过去的,还是当地的,总之不是什么好鸟。我准备派人去河间,把我们金羽卫扎下根,一来寻找陈福,二来有白莲教就不能不重视,免得河间成为第二个河东。”
高欢眼色一亮,金羽卫在京城,那都是横着走的主。
一旦下放到地方,绝对是土皇帝,只需要陈寿在皇帝面前,多讨点权力,日子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他往前一步,神色一正,抱拳道:“大人,属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找回陈福,剿除白莲教匪。大人可能不知道,虽然朝廷裁撤了我们抚东将军府,但是多有些将军府旧日部将,在河间等地为官。”
陈寿没有理他,高欢祖也是将军府,不过已经裁撤几十年了。
俗话说马死黄金尽,富贵不登门。这些关系他能用得,也不至于在京城混的那么烂了。
“你去了河间,要多和河东的张正元往来书信,询问白莲教的情况,我总感觉他们还会惹事,惹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