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抿了一小口酒,看着封年,眼神流露出怀念。“当年你在田家不辞而别,我回客栈也没有找到你...”
她找到了弟弟后,深思熟虑之下还是决定带着他一同启程回西凉。
仇家落败,西凉新帝登基,回到西凉时,新帝为感谢在夺嫡时穆亲王他们这一系对自己的支持,不但将其剩余流亡的族人找回京都西京,恢复曾经的荣光,还亲自为穆亲王留下的嫡子嫡女加封、安和郡主西凉燕、小穆亲王西凉月。
本以为日子是苦尽甘来了,却不知,这才是坠入深渊的开始。
穆亲王府不再是那个曾经属于他们的穆亲王府,新的穆亲王与亲王夫人是他们的远房亲戚,直系亲戚们早已死在夺嫡之战的那次落败中,新的穆亲王与亲王夫人与他们姐弟俩交集本就不多,自己还有孩子,对这姐弟俩能有几分亲情?更何况,他们俩还被新帝亲封,生生压了自己的子女一头,他们在一日,尤其是西凉月在一日,王府的继承人就落不到新穆亲王的儿子头上。在亲王夫人有意的挑拨下,姐弟俩关系逐渐变得紧张。
西凉月在贵族子弟们的带领下每日流连各大花楼,沉迷酒色,常常见不着人影,而西凉燕则被束缚于王府深墙,有时要隔上几月才能见着自己这弟弟一面。
而后,新帝需要笼络夏家,确定夏家的小儿子夏昌和即将成为继任家主后,一道圣旨命安和郡主西凉燕嫁给夏昌和。
君命难违,出嫁前她与西凉月大吵了一架,那日,已经几月不见他回府,气极之下失望地责备他变得纨绔、成天吊儿郎当,当初就不应该带他回西京。
西凉月则说看不惯她曲意逢迎、委曲求全的样子。
他冷着脸问她:“姐,我最后问一遍,你真要嫁?”,她没有说话,继续绣起喜服。西凉月将手中的玉骨扇往地上一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穆亲王府。
“封年,家破人亡,寄人篱下,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便错了?”她无所谓地笑起来,“看看你杀夏昌和的模样,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也难怪月儿喜欢这肆意快活的感觉。”
“我带你走,你若不愿,谁也留不下你。”封年没有喝那杯酒,酒杯依旧放在桌上,橙红的液体静置着,倒映出他微微皱眉的容颜。
西凉燕摇了摇头,“你杀了夏昌和,若我一走了之,月儿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我走不了。”
封年一下慌起来,在面对西凉燕时,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最初下山时、初遇她的青涩模样,“我...”
“你走吧,封年,替父母报仇,你没有错。”
西凉燕含笑举起酒杯,烛火摇曳,她沉静端庄。
原本那即使是脏兮兮的脸蛋也掩不住的灵动双眸早已失去了往日光彩,与当年同他一路逃出生天的那个燕燕似乎有天壤之别。
“封年,能不能...再唤我一句燕燕。”她凝视着封年,似乎想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