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被发现了。

她一激灵，下意识就要把脸挡住，却看见燕王拿起酒杯朝她示意。

这...是在和她打招呼？

苏芍扯起一个勉强的笑，顺手举了举杯，尴尬地抿了一小口酒。

而此时，一个奶声奶气又响亮的声音从殿门外响起，“爹爹，外面的月亮好亮好圆啊。”

众人闻言看向那个殿门外，便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梳着两个小啾啾的、穿着绣有棕色小鹿的蓝色方领补服的小女娃，像个小大人似的背着手站在那。

“姩姩，你怎么又偷偷跑出去了，快回来。”

原来这是吏部尚书时思源的女儿时姩，宫里不比府上，他怕女儿到处乱跑，在宫里出意外。

“时尚书，小孩子爱玩你便让她去嘛。”坐在时思源旁边的人笑道。

皇后悄声同太子说了几句话，便见太子南毓琮站起来。

“这中秋大宴本就是父皇为了邀请各位一同赏月而设，既如此，不若便移步殿外，共赏月色？”

显然这也是皇后的意思，大伙儿连声附和后便有序地离开位子，来到瑶台大殿外。

这里原本是一处小山丘。

前朝最后一位皇帝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将这座小山丘给移平了，在此建起一座月下瑶台，只为讨他的皇后一笑。

据说在前朝时，这月下瑶台便是那个时代、皇室纸醉金迷生活的缩影。

瑶台上、夜里用以照明的，是拳头大小的南海夜明珠，白日里、珍贵的东海人鱼烛长燃不绝，卵大的珍珠随处可见、金做护栏玉为砖。

国都被破、前朝灭亡那夜，望着瑶台下被漫天火光吞噬的皇宫，这位享尽世间荣华富贵的皇后从瑶台上一跃而下，结束了她绚烂又荒谬的一生。

此后，南朝开国皇帝将瑶台视为亡国的不详象征，还请了大师在此做法，超度那前朝皇后的灵魂。

之后，又在丞相的建议下，将瑶台上放置的金银珠宝全部兑成粮食，救济因暴政与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而瑶台历经风雨岁月，褪去浮华，依然屹立于此。

站在如今的瑶台上，凭着地势俯瞰皇宫，远眺京都，景色依旧，只不过换了人间。

苏芍也随着来到殿外，站在护栏前仰头看着那轮圆月。

前朝那位皇后是否也曾如她一般，站在此处赏过月？

她若是知道自己的结局，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脑海里突然出现这句诗，是谁？曾说与她听过？

“尝尝？”

一道冷冽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她头顶侧上方传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一碟花形月饼递到她眼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转过头，入目的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顺着往下看去，脖颈修长，盔甲不知什么时候被卸下，一身玄色云翔纹劲装，领口与袖口都用银丝绣着云雷纹的滚边，腰间系着犀角带，上面只缀着一枚墨玉佩。

“...燕王？”

“宫里做的这种月饼挺好吃的，你应该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