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子心地看皇帝一眼,又瞥了瞥四周,继而弯腰捡起奏折,擦干净放在龙案上。
“万岁爷,将军来了。”
“见。”
“嗻。”
忠子便掐着兰花指,出去召人。
带了董年深进来后,皇帝还在写着手上的文案,忠子眼尖,瞧出来那是圣旨。
“你先出去。”皇帝没抬头,落笔认真。
忠子看董年深一眼,然后行了礼退出去。待人走后,董年深才皱着眉问:“人还没有找到?”
上面穿着龙袍坐着的人仿佛沉醉于写圣旨,并没有回答。
董年深看得不耐,直道:“罢了,我亲自去找。”
“国舅不必着急,她身边有人跟着。”皇帝点零墨,斟酌着又落了笔。
“就一个,顶屁用?”
皇帝稍停,继而恍若未闻,落笔写字。
“不行,我得去找。”
董年深甩袖走了,忠子再进来时见皇帝还在写那圣旨。
万岁爷的字体向来磅礴大气,下笔毫不犹豫,手速是快的,而这回,一张圣旨竟折腾了许久。
“陛下,先歇歇吧。”忠子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过去。
皇帝握着毛笔的手停住,手移过去拿开那杯茶,肥大的衣袖遮挡住他写的内容。忠子什么也瞧不见,只闻皇帝那用让人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准备晚膳。”
“可是不去贵妃那儿了?”
“不去。”皇帝停了笔,合上眼,“要有玫瑰糕。”
忠子应了,一边走出去张罗,一边思虑着近几日万岁爷对他可不太对劲。
御书房只剩下皇帝一人,荒凉寂寞下来,比高高的宫墙更让人压抑。
皇帝把圣旨最后几个字写完,才站起来,从檀木书架的暗格中去出一卷画。
上面的女子容颜出色,仪态恣意,与这高墙深宫格格不入,是就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美人。
皇帝盯着她,缓缓道:“坤宁宫已经给别人了,孩子朕一定会留住,总不能事事如你所愿。”
…
夜色漆漆降下来,笼罩住翠绿的大地,也把白水镇包裹其郑
一个客栈的楼阁上,有一女子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靠在栏杆上,看着街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邓梦媚身上穿着廉价绸缎做的衣裳,是朴素而干净的牙白色,使得她的身体和她那病态白的脸混在月色和昏暗中,看不真牵
“要不要喝?”姬江觅拎着酒坛寻到了梦媚,晃了晃手里那酒坛。
邓梦媚见她,正要起来。
“别动。”
姬江觅坐在邓梦媚旁边,顺着邓梦媚刚刚的视线看过去。
街道上,有一妇人和一男人在屋门口拉扯,也不知道那妇人了什么,男人跟在她身后进了屋里。
姬江觅打开酒坛,又侧眸问:“喝不喝?”
邓梦媚的唇动了动,“喝。”
姬江觅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才砸吧砸吧嘴,把酒坛子递给邓梦媚。
皇帝不许姬江觅喝酒,不过她曾到皇宫的酒窖去偷过,喝过些许,皇宫的酒不得不是极好的,她随手拿的酒口感都极佳。地方农家的浊酒自然是比不上,但胜在浊而醇香,故另有一番味道。
酒过三巡,人微微醺。
姬江觅只许邓梦媚喝几口,剩下的就是她想要也不给了,独自仰头喝完。
“既然带酒来,何不让我喝个尽兴?”邓梦媚脸色微微醺红,侧望着姬江觅,面露不甘。
这会儿邓梦媚终于有了些生气,颜色竟然媚上几分,怪惹人怜惜的。
姬江觅伸手揉了揉邓梦媚的头发,“别难受。”
这是……安慰?
邓梦媚眨了下眼睛,移开了眼,依旧看着外面的街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黎明,邓梦媚只恍惚记得彼时已经微微亮了,她顶不住睡意,靠着栏杆沉沉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