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生命之所以可贵,是因为它是有限的。”诺亚湖绿色的眸子蒙上一层灰白的薄雾。他凄凉的洞察着这个世界,痛苦的回忆着过往,过了良久,他肯定的说,“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宁愿当时就死去,或许我还能重新进入轮回。现在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对未知的明天抱有期望。”
听完诺亚的话,我心里百味杂成,这一生,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么深刻的话题。我无法想象一个人毫无念想,长久的活在这个世上,是怎样的一种孤独。
光是想到不久后,我也要离开,要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世俗中,那种窒息感就会潮涌而来,瞬间把我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中。倘若生命从此不再有爱德华,那么每一日都注定是暗淡无光的。
这顿晚餐结束的很潦草,我和诺亚各怀心事,杰克也望着暴雨相顾无言。
夜深人静,楼道和大厅里的高墙上只亮着两盏复古煤油灯,三楼一片暗沉。我满怀心事走到门口,发现隔壁爱德华房间的灯还亮着,他没睡。
我很想敲门,想鼓起勇气告诉他,我愿意陪他隐居深山,陪他去天涯海角。可是又害怕追逐他太急,反而将他越推越远。我呆呆的靠在他门前好久,只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走近自己。我望着门缝里微弱的亮光,盼望着他打开心房,邀请我进去。可是再过一阵,灯灭了,世界全黑了。
又是一夜无眠,我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埋着脑袋在枕头里低声啜泣。第二天艰难的睁开眼,窗外是个阴雨绵绵天。
我整理一番来到一层,自从客人全部离开后,酒店变得十分冷清。大堂里只有杰克一个人在守着,看到我前来,他马上笑脸相迎,开心的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诺亚他们去狩猎了,其他人都在湖区那边。我怕你一个人无聊,特地留下来陪你。”杰克仗义的说。
“那......”我欲言又止。
杰克即刻明白过来,他说:“爱德华也去了湖区,说是有事要处理。”
我不再追问,杰克轻车熟路的带着我来到厨房,架子的蔬菜和肉类码得满满的。杰克十分有兴致,他研究着各种食材,打算展露一手,招待这里唯一的一位顾客,也就是我。
我们二人在厨房忙活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两道像样的菜。我们端着食物返回餐厅,却意外在那儿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我对他印象十分深刻,记得他在派对上一心想要接近爱德华被制止,前几天我和休他们在餐厅对峙时,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桌子。
他还是很往常一样,十分局促,他浑身被雨水浇湿,裤腿上溅的到处是泥,应该是有急事,才会在这种天气上山。
那位先生拘谨的站在餐厅,小心翼翼的左右打探。看到我和杰克走近,先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缓了一会,可能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便摘下帽子,绅士的鞠躬。
他急切真诚的开口说:“杰克先生好。我是从利物浦来的大卫,之前由好友布鲁斯引荐,在贵酒店居住过一段时间。您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杰克毫不犹豫的回答。
大卫从外表上看,年纪比杰克大了一轮。此刻他却战战兢兢的面对杰克,哀求道:“能请您转告爱德华先生,我有要事有求于他吗?实在是拜托您啦。”
“他不轻易见人,况且此刻他并不在这里。您还是离开吧,我们酒店这段时间歇业,暂不接待客人。”杰克不为所动,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大卫垂头丧气,看到杰克无法被打动,就将渴望的眼神看向了我。我实在为难,只能照实说:“爱德华先生今日的确不在这儿。”
大卫听后,神情茫然而绝望,他失落的告别,重新带上了那顶湿帽子,垂着头就往雨中走去。
“要不要给他送把伞?”我于心不忍道。
杰克侧着耳朵倾听,过一会轻松的笑说:“不用,他刚刚上车了,我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
杰克催促着我赶紧吃饭,我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好奇的问杰克:“这个大卫也是求永生的吗?”
“不是,我之前在前台听大卫跟他朋友诉苦,好像是他的小女儿得了重病,所以才上山求药引子。”
“那你为什么不帮助他呢?”我一想到大卫绝望的样子,心里就很愧疚。
杰克可没有这个烦恼,他有理有据的说:“生病了应该找医生,找我们干嘛?”
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过意不去:“可是他看上去很失望。”
“可是这个药不能轻易给人。”
“这个药是什么?当初治好查理的也是这个药吗?”我想着要是这个药有这么神奇,那么我是否也该向杰克求点。
“这个药你喝过,其实就是吸血鬼的鲜血。”杰克毫不在乎的提及。
“什么?”手中的刀叉差点惊掉了,此刻我恨不得拿刀叉将杰克的小脑袋瓜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什么时候?”
“还是两次呢。”杰克自我满足的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在我面前骄傲的晃动。
右手的餐刀不受控制就划向了杰克的两根手指,杰克一个后仰,灵活的躲开了我的偷袭。杰克笑嘻嘻的气我:“砍不到哦。”
真想用中国功夫教训他,可惜我做不到。我只好讪笑着,咬着牙尽量温柔的问:“我喝了两次吸血鬼的鲜血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们不会趁我不注意给我催眠了吧?
杰克自在的仰在椅子上,看着左手,弯着大拇指说:“第一次是你在树林晕倒了,爱德华抱你回房间,发现你的脑袋上和身上都是伤。他怕你第二天会发现不对劲,所以给你喝了他的鲜血,治好了你身上的伤。”
他又弯着食指说:“第二次是你玩镜子割伤了手,我求罗素先生给了你一小瓶血液,亲眼看你喝下去的。”
我目瞪口呆,好像的确是这样。我记得在林子里,明明身上全被荆棘割破了,第二日自己却毫发无损。我手心的那道伤口也是,过了一晚,就恢复了正常。
我的身体里有吸血鬼的血液,一瞬间我想到了如何与爱德华长厢厮守的办法。我的心脏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这个疯狂的想法,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我紧张的望着杰克,问道:“那你说,如果我现在死了,是不是也可以变成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