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深山里一到午夜,就显得不太安宁。抬眼撞见室外一片黑,野兽的嚎叫声不停,狭长的叫唤声划过黑夜,我估摸着是诺亚在隔壁山头狩猎引起的动静。
安德鲁也被这声音吸引住,望着屋外出神。
我叫着他的名字,拉他回到现实。他谈了很多担忧,甚至起了跟爱德华一样的念头,觉得我该离开科茨沃。
“我离开,凶手就会放过我吗?”
他无法给出回答,在他心里,但凡有一丝觉得罗素不是凶手的怀疑,那他就会明白,伦敦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在这里,我或许还有机会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手中。
“朱迪,我会保护你。”安德鲁信誓旦旦的看着我。
心里很是感动,又不免为安德鲁担忧,他忘了卷入这一切的人里还有他,逍遥在外的凶手不是普通人类,要除掉他,轻而易举。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该让他参与进来,我以为要面对的只有米勒,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穷凶极恶的吸血鬼。
我低着头,心事杂乱无章。安德鲁拍着我的胳膊,笑着安慰我说:“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我实在愧疚难安,却不能对他说出实情,只能严肃的叮嘱他道:“安德鲁,凶手不是简单的人,他很残忍,你一定要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他听完笑着点头,并未把我的一番话太当真。
我紧张的看着他说:“就算发现了他的踪迹,也不要贸然的跟上他,你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他的。”
“你好像很了解这个凶手。”他半开玩笑的看着我。
我心一紧,对他说:“我了解他,因为他杀了我的朋友们,我不希望你出事。”
他停住了笑意,拍着胸膛保证道:“你放心,我是一名经过严格训练的警察,一般人也很难对付我。”
我思量一瞬,觉得不必再多说,就算我告诉他,凶手不是人类,他还是不会放弃追逐真相的。
添了半杯酒,举杯同他共饮,闲聊一阵后,口袋里的手机作响。
正好12点,这个时间会有谁找我,点开一看,是封邮件,学校教授发来的,读完内容,我不禁头大,“坏了!”
“怎么了?”
“我没有在截止日期前上交功课,”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寻找着手机里的备份功课,竟然发现自己忘记了留存档案,“坏了,坏了。”
“很重要吗?”安德鲁也为我担忧起来,“都怪我,把你拉到山上,结果困在了这里,现在该怎么办?”
晚上教授也不会批改作业,要是能在明早八点前补交上,我的成绩单或许还有救。我起身告别安德鲁说:“没关系,我有办法,只是不能陪着你了,你记得早点休息。”
我一边往楼上赶,一边打电话向杰克求助,“杰克,你在哪儿?”
“怎么了。朱迪?”
“我需要电脑,你能帮帮我吗?”
“三楼的房间不是有吗?开门密码没变,你直接去就好。”他大大咧咧的说。
挂完电话,人已经到了上三楼的阶梯前,我看着入口处的“仅限员工出入”的展示牌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了楼。
去往爱德华房间方向的灯都还亮着,我蹑手蹑脚来到他的隔壁,输了密码锁,进了门。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脑,将功课内容下载下来,一看都是建筑理论知识,近段时间我花在功课上的心思很少,没有课本在一旁,很多东西都不能答出来,看来这次又要被批评了。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杀死了无数脑细胞,卷子上还是有很多空白。我趴在桌子上直敲脑袋,突然想起爱德华那儿有很多建筑学的书本。我猛地起身,感觉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推开落地窗,来到漆黑的阳台上,偷瞧着隔壁爱德华的房间,外间的书房一团漆黑,他应该在卧室里休息。
轻轻靠近他的窗户,做贼似的趴在玻璃上打探内部的情况,靠着微弱的光芒,我看见小课桌上码着一堆书,或许还有我正需要的教科书,心里不禁一阵狂喜,功课算是有救了。
不过我要打电话给他,让他借给我课本吗?
不行,他一直在嘲讽我的成绩单惨不忍睹,说不定不但不借给我,还要笑话我一番。
我试着推开玻璃门,不料门竟然没有锁,这真是天助我也。
光打开一道能容纳我进去的门缝,就花了小十分钟。我尽量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动静,一举一动慢到了极致。
房间里铺着软乎乎的地毯,走在上面悄无声息,十分不容易的挪到小课桌前。我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灯,猫着腰开始寻找我要的东西。
奇怪的是,明明白天见过的课本全都不见了,现在桌子摆着一堆爱德华常看的古董书。
怎么会这样?
我纳闷的抬起手机照向前方,却看见爱德华正倚在书架前冷眼瞧着我,惊吓之中,手机掉在了地上。
黑暗里传来他慵懒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找书。”
灯光全开,他拿着我要的教科书闪到我面前,含笑冷冷的问:“是在找这个吗?”
难怪教授会在这个时间点给我发邮件,提醒我要交功课了,这完全不合乎常理,他应该直接算我挂科才对。一定是爱德华搞的鬼!
“对。”我伸手抢夺课本。
他机敏的反应过来,将课本举得高高的,嘲笑我说:“临时抱佛脚,有用吗?”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跳起来,可惜还是够不着。
“你干脆挂科算了,反正你也不在意。”他低着头看向我,好像很生气。
我笑话他说:“我是不在意,不过我看你倒是很在意。”
他唇角泛起一丝冷意,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说:“我干嘛在意。”
“你不在意,为什么让教授在这个时间点给我发邮件?”我气鼓鼓的说,要提醒我也不早点,非得挑大半夜。
不知道他是气笑了,还是心虚装笑,“我突然觉得你不仅仅是脸皮厚,还很自恋,为什么你就认为是我让教授给你发了邮件呢?”
我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他,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拿着书本拍了拍我的脑门,力道很轻。
我笑着说:“不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要的就是这本书呢?不要告诉我,你又是偷听到的,我可没有提及我的功课是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