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斯然循着呼唤到了地方,就看见一群着围在圆桌旁闭着眼睛祷告。
也许是她来的太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存在,依旧闭着眼睛嘴不停。
陶斯然于是直接坐在了房梁上,观察起这十几个人来。
看了一圈儿,没有一个是她有印象的,也没有一个身上有来自于应许大陆的能量波动。
那这就有点儿意思了,陶斯然想,也没有出声打断他们,就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是一间完全由木头搭建的屋子,房梁和四周支撑的柱子上都刻着繁复的符文。
暗红色的木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还是十分结实。
屋子里摆设不多,除了屋子中央那最显眼的圆桌,就只有一个柜子,一张挂毯,两面装饰性的彩旗和一个壁炉了。
这个世界的天气已经有点凉了,已经点燃的壁炉里噼啪作响。
陶斯然看了一眼,壁炉里没有柴火。
她心里有数了,看来这又是个魔法世界。正想着,就感觉腿上一重。
陶斯然低头看去,就见光轮窝在她腿上,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他这次把身型缩的更小了,看上去就像只长相奇怪的白猫。
陶斯然伸手摸了摸他的毛,无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光轮伸爪子按了按她的大腿,表示不和她计较。
陶斯然就笑。
她和光轮两个在房梁了坐了一会儿,下面的人就觉得不对了。
一开始感觉有问题的依旧是樊赛。他本来正好好的祷告着,忽然就觉得脖子痒痒的。
一开始他还能忍住不挠,时间长了就受不了了。
有个羽毛一样的轻飘飘的东西,在他脖子上不停扫来扫去。
樊赛不想中断祈祷,就闭着眼睛往脖子上胡乱摸了一把。
手上碰着的是个布条,然后轻飘飘的就从他手里滑走了。
樊赛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他脑洞比较大,瞬间脑子里想到的就是各种恐怖故事,奇闻怪谈。
这一吓,心里就稳不住了,嘴里的祷告节奏渐渐的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陶斯然看他这样,有些愧疚。她听到呼唤后就第一时间换上了神力加持的裙子。
这裙子虽然没有很繁复的装饰,但实在长了一些,一不小心,裙摆就垂下去了。
一开始她还没发觉,等到下面的人伸手抓住了那一点裙角,她才急忙把它收来回来。
然后就看到下面的人哆嗦了起来。陶斯然估计是被自己吓着了,但是又不好出声。
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是说句话,吓着的应该就不光这一个人了。
前思后想,还不如传音说一下。结果她刚做出决定,下面的祷告就停了。
没办法,樊赛的节奏乱的太明显了。被他干扰了一会儿,大家就都不整齐了,最后索性停了下来。
反正也念了好久了,趁机休息一下就得了,于是祷告的人慢慢都住了嘴。
飞梭依旧坐在樊赛的对面。他一睁眼,就看见樊赛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样子。
飞梭皱眉,这是怎么了?他正想开口问问,就看见正对着自己的房梁上的那一团光。
那是陶斯然被神力加持了的裙子的光效。
飞梭一下子就激动了。他站起身,然后重新跪在了一旁的垫子上。
“赞美ii!”他朗声说。
其他人一听他这声音和之前不一样,心里就都有了想法。顺着飞梭的视线望过去,就看见房梁上的耀眼的一片。
于是眼见着又呼啦呼啦跟着跪下去一片,嘴里还喃喃着祷文。
不管怎么说,这是真的把神喊来了?不管心里都是什么想法,先把样子先做好才行。
樊赛这时心里也不怕了。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摸到的是神明的裙摆,脸就一阵阵发烫。
也是不好意思,也是因为自己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联想而羞愧,不过总之是没有恐惧感了。
现在和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就有点不由自主的想往上看。
但是余光看着其他人也没有动静,他也不好有太大动作。
陶斯然摸了摸鼻子,说实话,她有点儿心虚。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在应许大陆了,忽然受了这么多人的礼,就觉得稍微有一点不自然。
毕竟,神的名头在她看来也就是特定世界里的一个特定头衔而已,离开那个世界之后,她也没觉得自己就真的多么了不起了。
毕竟世界和世界的评级也不一样,如果是一个低级小世界里的神,和高评级世界里的普通住民比起来,也不见得能高出太多去。
所以现在把这么一个还不知道深浅的世界的住民拜着敬着,她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虚。
不过就算这样,套面上也不能真的露出来,于是在飞梭等人看来,就是轻轻巧巧落下一团光来,犹如流火坠落。
陶斯然抱着光轮站在了桌子上。
反正桌面是空的,别的地方又都是人,让她无处落脚。
在桌子上站定,她看下面的人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于是主动开了口:“你们这么喊我,是为了什么?”
本来第一句话是应该问问他们从哪里知道的她的名字的,但是相比于叫她来的目的,这事情显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可以稍微往后放放。
飞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陶斯然。陶斯然于是又说了一句,“都停吧,好好坐下聊聊天。”说完,她也抱着光轮坐在了桌上,看起来十分不讲究。
飞梭于是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神明本事如何,但看起来至少脾气还是可以的。
脾气好就好沟通,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人难过。
陶斯然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非常稳的住的等人开口。
其他人都是避免和她的目光接触,只有面前这个须发皆白,脸上涂着油彩的老人认真打量她。
于是她就看着这个老人,等他开口。
飞梭组织了一下语言。
“前一段时间我们都接收到了来自未来的讯息,警告我们在不久的将来,我们的世界就会迎来一场浩劫。”飞梭说。
“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其中也有人在梦中听到了您的名字,是您,在危急关头拯救了我们。”飞梭看着陶斯然的脸色。
陶斯然不动声色的脸上一片平静。
飞梭于是接着说了下去,“于是我们就想先和您联系上,求您帮我们应该即将到来的危机。”
陶斯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看了一眼飞梭,“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飞梭有点儿卡壳,说实话他现在心里也没有成算。毕竟现在灾难还没有到来,他也不能说我想先让您给我们展示一下实力吧。
陶斯然也不难为他。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先看看再说吧。
于是她主动问到:“你说灾难那就总是可以追溯源头的。”
“比如说,有没有发源地,或者让人觉得不对的特定事件?”陶斯然稍微解释了一下。
樊赛听到这里,心里一动。
他抬起头说:“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样的,但是在我做的梦里,灾难爆发的源头就在禁地。”
他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脸色就都变了,不过也有几个人附和着说,他们也觉得是禁地。
“那禁地里面有什么?”陶斯然问。
飞梭苦笑了一下,“其实那就是我们世界和其他世界套在一起的地方,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禁地,只不过后来不让人进了而已。”
不是它本身恐怖,而是闯进去之后的后果让人承担不起。
陶斯然明白了,“20层监察会过来看着吗?”
飞梭点点头,不过他有些疑惑,“您也叫它20层监察?”
陶斯然点点头,“当然了。既然我现在也进到了这深渊里,就入乡随俗好了。”
“那您住在哪一层?”飞梭追问了一句。这问题问出去稍微有点儿不礼貌,但是他们实在对这个世界意识看中的神明很好奇。
毕竟在这深渊里,层数越大的人普遍能力也就越强。知道这个神明在第几层,也就对她的力量能有个大概了解了。
陶斯然摸了摸光轮的脊背,回答道:“我和人一起住在21层。”
“21层!”飞梭这下子是真有点儿吃惊了。虽然做好了她所在的层数一定比自己大的心理准备,但是之前是真的没敢往21层上想。
毕竟是个人都知道,21层和上面这套在一起的20层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飞梭终于觉得有点安心的感觉了。要说是21层来的人,那说是神还真没什么问题。
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和他是一样的心态,但是个别人反而更加怀疑了。
“请问您是21层的哪位大人?”黑豹问道。
说实话他对陶斯然的身份还是有怀疑的,她说自己是21层的,就真是21层的了?
他算是对那几位大人相对了解的了,可不记得有人自称为神。还有ii这个名字,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过。
趴在陶斯然腿上的光轮不耐烦的甩了甩尾巴,他听到别人对自家陶陶的质疑,就感觉很不爽。
陶陶的实力他清楚,在21层里除了他也没人比的过了。明明动动手指就能把这帮人碾死,还要耐着性子听人废话。
更何况,又不是他们上赶着来的。
光轮不满的和陶斯然传音道,“不如我们走吧?等他们出事了,你想过来再过来。”
陶斯然安抚了他一下,回答道,“还是现在先看一眼吧,要是解决不了就直接走,不然到时候来了办不成事岂不是很尴尬?”
光轮甩甩尾巴,“不是还有我吗?”
陶斯然就笑,“我来也就算了,何必还折腾你?”她和这群人又不熟,难道还非给他们解决问题不可吗?
虽然跟光轮聊了两句,但是其实没花多少时间,于是在外人看来,她也只是很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哪位大人也不是。”
“严格说来,我应该是在21层短暂待了一阵的客人。”陶斯然说,一边按住光轮不满意的爪子。
“这样啊。”黑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那就是没办法证明你是不是21层的人了?”
他刚说完这话,就看见趴在那人腿上的白猫扭过头来盯着自己,眼神阴测测的。
黑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那只白猫的眼睛,就觉得十分恐惧。
陶斯然也笑了一下,她摸了摸因为这句话而明显的不满意起来的光轮,回答到,“是这样。”
她倒是没生气。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所以受到质疑很正常。
而她本人又不是玻璃心,也不需要这些人的认同,所以并没有觉得受到冒犯,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
“我不觉得能不能证明自己住在21层有什么关系,”陶斯然说着,捏起了光轮的小爪子,用指腹按摩起他的肉垫来。
光轮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爪子。陶斯然也没太当回事儿,于是收回手放在膝盖上。
“你们叫出了我的真名,我也就来了,但是我不是你们信仰的神明,你们也不是认真供奉我的信徒,所以我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瓜葛。”陶斯然说。
“我也不欠着你们什么也不是非给你们解决问题不可。愿意过来这一趟,本来也就仁至义尽了。”她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接着说到。
“之所以现在没走,是因为对之后要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点兴趣,所以如果你们愿意让我过去看看,我就去看看,不愿意,也就算了。”她说。
“至于你们信任不信任我,相信不相信我的身份,对我来说,都是没有影响的。所以这种话,”陶斯然看向黑豹,“希望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没有意义。我是不会像你们证明自己的。”陶斯然说完,看向了飞梭,“我想现在就去你们的禁地看看,怎么样?”
飞梭急忙点头,“那当然再好不过了。”他说完,不满的瞪了黑豹一眼。
他生怕黑豹就这样把人气走了。不管这位相应了他们呼唤的神明是谁,能穿过世界壁过来,肯定就是比他们都强的。
不管要不要帮他们都忙,结仇总是没必要的。
黑豹不服的想回嘴,就被身边的人狠狠按住了。
对上大家不认同的目光,他最终还是熄火了。不管怎么样,和集会上的其他人闹掰总是不行的。
不然等到之后再开会的时候,他就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