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海雕飞出没有多远,林旸很快就有所发现。
一艘以蓝白两色为主色调的渔船,被浮冰重重围困,正停在海面上等待着外界的救援。
渔船的船员在附近的浮冰上设置了警示装置,那装置不断闪烁着红光,在空中看过去,显得十分的醒目。
林旸虽然心里急迫,想要重新回归人类社会,但他并不急在这一时。
在空中思忖了片刻,林旸又返身飞了回去。
怪鱼此刻正在冰层中到处乱窜,它看到林旸返回,兴奋地跳到了冰面上,直接滑行到了林旸身旁。
林旸心中感慨,自从和怪鱼相遇,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了很长一段日子。
这一路上,要不是有它在海中一直守护,他估计早已饿死在这片茫茫冰海之中了。
不过,离别的日子即将来到,他和怪鱼也不得不分开去走各自的人生和鱼生了。
林旸也不管这头鱼能否听懂,开始用手势比划,尝试着告诉它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人生大道理。
怪鱼修习金钟罩以后,智慧看来也很有长进,它听到马上就要获得自由,高兴地在冰面上滑来滑去,最后它竟咬着林旸的衣服,似乎一定要马上送他一程。
林旸于是又坐到怪鱼背上,一路破冰前行,朝着渔船被困的地方赶过去。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一人一鱼赶到了被困的渔船附近。
正在渔船甲板上烧着开水,打算融开冰层的船员,很快注意到了海面上这奇特的一幕。
一条大如油轮的灰色怪鱼,驮着一个头发蓬松的野人,轻松破开了厚厚的冰层,不断朝着渔船行进过来。
“快!操家伙,左侧有情况!”
“这是什么鱼,个头怎么会长这么大?!!”
“孙头,这鱼就是鲲吗?”
“我哪知道?!千万别让这条鱼撞上船,否则咱们都完蛋!”
“杠子,快去把船长叫过来!”
船员迅速调整好了船舷上鱼叉炮的发射角度,他们又人手拿了一把散弹枪,神情紧张地盯着不远处过来的一人一鱼。
林旸敏锐的五感,早已发现了渔船上船员们防备的举动,他来到距离渔船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就让怪鱼停了下来。
林旸从怪鱼背上跳下,高举着双手,打招呼道:“你们好,我是不幸落水的旅客,想要寻求你们的帮助!”
船副孙长廷皱眉盯着林旸,并没有轻易相信林旸所说的话。
这里地近极寒地带,除了科考船和他们这样的渔船可能会经过这片海域,其他船只根本不会到海况这么复杂的洋面来。
孙长廷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船长马文材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了甲板,孙长廷立即将刚才发生的事,和马文材简单描述了一下。
马文材抿着嘴唇,思索了片刻后,方才开口道:“让他上船吧!大伙注意点就是了!”
孙长廷见船长发话,没有多说什么,连忙安排人放下了绳梯,并对着林旸喊话,告知他可以上船。
林旸听后,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和怪鱼比划着说了一阵,才朝着渔船走过去。
林旸踩着冰面来到渔船下面,攀爬上绳梯,很快就到了甲板上面。
渔船上的船员眼中带着惊疑和好奇,不断地上下打量过来。
其中一名四十多岁,面容黝黑的男子排众走出,来到近前,询问起林旸的情况。
林旸一口坚称自己是旅客,因为在甲板上遭遇到风浪,不幸被巨浪卷下了海,才会一路漂流到此。
这却不能怪林旸说谎,如果他实话实说,告诉船员他是被人从数十万公里外的大夏,扔到了这冰洋中,估计眼前的这些船员,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这番匪夷所思的话。
所以在过来的路上,他仔细琢磨之后,才编出了这么一段更能取信于人的说辞。
眼前这名男子将信将疑,不过他并没有多做质疑,而是自我介绍了一番,称是这艘渔轮的船长,姓马,叫马文材,是康国摩辛市下辖哥罗镇的镇民,他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愿意让林旸呆在这艘船上。
林旸自然异常感激马船长的仁义之举,说了很多衷心感谢的话出来。
马文材哈哈大笑,很快他就安排了船员,领着林旸去梳洗,又让人去准备了一些吃得的东西。
这之后,他才和其他船员一道,站在甲板上,口中啧啧地看着不远处仍没有离去的怪鱼。
林旸去到船员的梳洗室,先把胡子刮了,把头发剪短,然后才久违地洗了个热水澡。
做完这些,他又把身上的纳米作战服好好清洗了一下,等到纳米服在烘干机中烘干,林旸才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梳洗室。
船员这时已给他做好了一份蔬菜水果沙拉,一份鱼子酱,一份鸡蛋培根,以及一份分量十足的煎鱼排。
林旸没有客气,狼吞虎咽地把眼前这些食物都吃进了肚子。
温热的食物一进胃里,林旸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回到了人间。
他不住口地夸奖那名叫刘开的船员厨艺真好。外号叫杠子的刘开,闻言不由喜得龇牙咧嘴,直称林旸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肯夸他厨艺好的人。
林旸一边等待着刘开收拾餐具,一边和他闲聊。
林旸很快从交谈中得知,如今已是大陆历的十月份,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已在冰洋上漂流了长达四个月之久。
同时,他也简单了解到了这艘渔船的一些情况。
据刘开所说,再过一周的时间,处在极寒地带边缘的摩辛市,就会迎来长达三个月之久的极夜。
到时,整座城市的白昼会迅速缩短至三个小时,其余的时间城市则会陷入漫漫的长夜之中。
而他们这艘叫蓝鲨号的渔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则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永夜节上,哥罗镇举办的狂欢派对,急需大量的蓝鳍鳕鱼,船长马文材嗅到商机,想抢下这单生意,所以才会带着他们出海。
可谁知他们这次出师不利,蓝鲨号还没赶到蓝鳍鳕鱼的栖息地,就被浮冰困在了海上。
眼看浮冰的面积变得越来越大,脱困的希望却越来越渺茫,估计不久之后,他们这船人就要弃船,坐镇子里派过来的救援飞艇离开这里。
林旸回到甲板上时,外面已下起了暴风雪。
寒风卷着大雪,从空中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冰面上很快覆盖了一层皑皑积雪。
船长马文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如果不能及时闯出这片浮冰区,他的这艘渔船很可能会被冻结在冰层中,即便到了来年夏天,也未必能把船开出去。
不远处的怪鱼,看到林旸走上甲板,又兴奋起来。
它一路撞碎冰层,很快来到渔船底下,对着林旸嗷嗷直叫。
马文材见状,眼神蓦然一动,他刚才已听人说起,是这条鱼救下了眼前这名被风浪卷落海中的幸存者。
他于是用商量的口气道:“林先生,你能否让这条大鱼帮我们破开冰层,好让我们把船开出去。”
林旸道:“我也正想和船长你提这事。但我需要下船一趟,才能和这条鱼沟通!”
马文材连忙让人放下绳梯,林旸于是下了船,很快和怪鱼一道,把渔船周边的冰层都破开了。
渔船上的船员们见状,不禁大喜,他们连忙启动了发动机,然后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船,沿着怪鱼破开的水路,朝着冰层外围开去。
花了一个多小时,蓝鲨号终于驶出浮冰区,船员们在船上都高兴不已。
林旸见船已能正常航行,才重新登上渔船。
怪鱼不断在渔船两侧游弋,像是打算一路护送蓝鲨号返航,船员们不断取出鱼舱里的鲜鱼喂它。
怪鱼却正眼都不瞧这些杂鱼一眼,它很快沉下水面,就此不知所踪。
正当林旸以为怪鱼终于去追寻它自由鱼生的时候,不久怪鱼又从海面上浮了出来,它把头一甩,三条黑背长戟鱼就凌空飞到了渔船甲板上。
船员们一看不禁傻了眼,旋即他们就兴奋地欢呼了起来,口中不断大叫着:“发了!发了!这次要发大财了!”
马文材不断揉着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看着甲板上那三条仍在活蹦乱跳的黑背长戟鱼。
这长戟鱼可是海中一霸,像蓝鲨号这样的小渔船,如果被长戟鱼群盯上,撑不住几秒,就会船毁人亡。
但长戟鱼却又是海鱼中经济价值最高的一种鱼类,这鱼不仅营养价值极高,口感又异常鲜美,外加十分难以捕获,物以稀为贵之下,导致这鱼的价格在市场上一直居高不下。
有时候一条长戟鱼能在市场上拍卖到一个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足够买下好几艘蓝鲨号这样的小渔船了。
尤其是这三条长戟鱼还是黑背长戟鱼,是长戟鱼所有族群中最珍贵的品种,即便不经过拍卖,这三条鱼都能卖到一个高得吓人的价格。
马文材本以为这次遭遇浮冰,渔船只能空手而返,谁知道在返航的路上,竟会遇到这种意外之喜。
这时,船副孙长廷忽然发出一声大喝:“你们都散开,小心别被这些长戟鱼伤到,我来把它们抓进鱼舱。”
孙长廷说完,竟赤手空拳,走向了那三条长戟鱼。
林旸见状,忍不住替这个男子捏了一把冷汗。
这长戟鱼前额的甲壳锋利无比,堪比钢刀铁剑。
这男子如果一不小心,被这一人多长的大鱼划上一下,极有可能会身受重伤。
林旸正打算出手,暗地里帮这男子一把。
这时,他却听身旁的刘开神情振奋地道:“林旸,好好看着!我们孙头是鹰爪铁布衫道场的入门弟子,一身本事可厉害着呢!”
“鹰爪铁布衫?”林旸闻言,不禁一怔。
“你不知道吗?鹰爪铁布衫的总道场,就在我们康国的摩辛市。”
“而且我听孙头说,再过半个月,他们道场的场主会把位子传给他最得意的弟子。这可是武术界的一件大事,听说你们夏国都会有武道高手过来,前去道场观礼!”
刘开话音未落,孙长廷双手成爪,干脆利落地一阵上下翻飞,把那三条黑背长戟鱼都扔进了鱼舱。
船员们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好,纷纷鼓掌喝起彩来。
林旸却看出这名姓孙的铁布衫传人,并未能练出罡劲。
虽然刚才那一刹那,对方显露出的气血胜过了普通人,但却远未达到入境武者的层次。
“金钟罩,铁布衫齐名并称。这次既然有这么个机会,一定要过去见识一下。”
林旸对武道界了解不多,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拿着本秘笈在瞎比划,如今听到这个消息,难免有些意动。
返航的路上,船员们个个兴高采烈,就像在过节一样。
马文材激动地站在甲板上宣布,所有人这个月的薪水都上涨三成。
船员们虽然没有喝酒,脸上却都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红晕,欢呼声一时响彻了这片即将入夜的冰冷海域。
三天后,蓝鲨号顺利回到了哥罗镇的渔港码头。
怪鱼在渔船入港前,嗷嗷朝着天空叫了几声,和林旸作了告别,然后它头也不回,潜进了海中。
下了渔船,马文材对林旸说道:“小林,我今晚就会把这长戟鱼拉到市里。等卖了钱,你的那一份,我会马上给你送过来。”
林旸在康国无亲无故,身上既没带钱,也没地方落脚,所以他听完之后,并没有多做什么客套。
马文材知道他的情况,暂时安排他住到了船员李成业的家里。
船员们离开时,船副孙长廷忽然说道:“林先生,你既然想去我们道场看看。那么下周三上午十点,我会在市中心广场的喷泉那里等你,可以带你进道场去游览一番。”
“不过,下周日的观礼仪式,连我都进不去道场,这里只能说声抱歉了!”
林旸谢过了孙长廷,约好了下周三一起参观鹰爪铁布衫道场后。他就坐着李成业的吉普车,跟着对方一起离开了渔港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