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贪官回京(中).二合一(1 / 1)虫豸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章节

太子朱和堉,如今年龄刚过三十,虽然被册封为太子不过四五年,但因为一些清流们的宣传,早已是贤名传满天下,几乎所有百姓都认为,这位太子殿下在继位之后,一定会成为一位百年难遇的明君英主,到那时候,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的多。

作为太子英明神武的象征,他如今虽然还不是皇帝,但因为贤明作风和人格魅力,身边早已是聚集了许多忠心耿耿的辅佐之臣,这些人以太子朱和堉为中心,近些年来在朝同进退,被世人称作“”。

“”一词,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一个好称呼,多带贬义,但在这个时期,因为朱和堉的贤名,满朝上下的清流与清官们,却纷纷以加入“”而自豪。

据传,去年有某位阁老致仕还乡后,曾对人如此形容庙堂之上的状况“满朝上下乌烟瘴气,唯让人耳目一清,虽今日群魔乱舞,然人尚在,太子尚在,十年之后,可拨乱反正,中兴在望矣。”

由此一言,即可看出太子朱和堉在那些清流和清官们心中地位之高,对于太子继位,说他们是在“翘首以盼”也不为过。

这一日,东宫之中,正厅之内,人齐聚一堂。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的人数越来越多,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单看今日聚在这里的人,就可见一斑太子三师和太子三少一个不少,东宫大臣和太子宾客自不用提,除此之外,还有那文华殿大学士程远道、户部尚书李成儒、督察院右都御使吕纯孝、礼部侍郎鲍文杰等人,此时聚在东宫正堂之中,分坐两旁,不下二三十人,可谓是人才济济。

自朱和堉被册封为太子并开府建衙后,就经常与人如此相聚,或是讨论国家大事,或是交流治国之道,常有惊人之语,而太子朱和堉的贤名,也大都由此而产生。

其实,这般聚会,也是太子朱和堉的无奈之举。太子一党虽然影响力渐大,但影响力并不等同于实力。如今庙堂之上贪官当道,而德庆皇帝对太子朱和堉亦是有意无意的多有打压,所以太子一党在朝堂上虽有发言权和建议权,但手中实权却少的可怜,也只能以此聚谈的形式,来稍解他们心中的志向。

而这一次聚谈,主要是为了商讨德庆皇帝想要南巡的事情。

首座之上,太子朱和堉正在向人们解释德庆皇帝的心思。

“昨晚我去求见父皇,再次向他禀明南巡的种种弊端,可惜父皇他就是听不进去,反而把我给骂了出来。哎,自从月前父皇他提议南巡之事,被我等联合劝阻后,却迟迟不下定论,只是日日让人上折子讨论南巡利弊,怕是南巡的的心思颇为坚定,这是跟我们磨上了。”

太子朱和堉身材高挺,面容刚正,五官如刀削一般,声音沉稳,气质雍贵,坚毅果断的神情好似刻在脸上一般永不变化,谈话之间,自有一股让人不由信服的神采。

“太子殿下不必灰心。”文华殿大学士程远道咳嗽了一声后,说道:“如今户部拿不出银子,但陛下若是想要南巡,不说那修缮行宫、来返仪仗,单是人员的吃住就是一笔大花销,陛下又不愿意用内库的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以老臣看来,陛下也就是一时的心思,只是被我们驳回去了有些怄气,过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督察院右都御使吕纯孝摇头叹息道:“是啊,陛下前两次巡视,都是大动干戈,劳民伤财先不说,惊扰民力亦不说,单是国库之银,两次加起来就不下六七十万两,但如今的户部,却是连三五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

太子少傅郭汤却皱眉道:“两位所言极是,但我所如今担心的,却不是南巡,而是陛下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南巡之事,日日讨论,再也顾不得其他,已是耽误了朝廷正事,如今朝政积压,长此以往,必出大乱啊。”

礼部侍郎鲍文杰亦是满脸的忧虑,说道:“是啊,前些日子四川土司闹事,折子已经呈给陛下三天了,到今日连个批复也没下来,四川那里形势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耽搁不得啊。”

太子朱和堉御下有道,虽然看似随意聚谈,但井然有序,程远道、吕纯孝、郭汤等人轮流发言,一个接着一个,其他人即不插嘴也不抢话,只是认真倾听,与每天那乱哄哄的早朝相比,竟是高下立判。

而听到一众人的分析后,太子朱和堉亦是面色严肃,沉声说道:“各位所言,皆有道理,为免日久生变,我们必须要尽快解决此事。明日早朝,我们再一同向父皇进言,阐明南巡之弊端,必要让父皇打消南巡的心思。”

说到这里,朱和堉似乎想起来什么,向户部尚书李成儒问道:“李尚书,户部之银,当真连三五万两都拿不出来了吗?”

李成儒面带苦笑,起身对着朱和堉行礼请罪,道:“不瞒太子殿下,户部余银,只是下官估量出来的,想来也不差多少,但具体情况的话,下官下官不知道。”

李成儒一言,满堂皆惊!!

李成儒是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但户部有多少可用银两,他竟是不知道?!

看着众人震惊疑惑的神色,李成儒苦笑愈浓,解释道:“各位应该听过传闻,那赵俊臣仗着陛下的宠信,早已是把我这个尚书给架空了,如今户部之事,我莫说插手了,连插嘴的能耐都没有。”

听李成儒这么说,一众人震惊之余,却没有嘲笑,反而只觉得感同身受,他们大都是有名无权之人,或多或少都受到朝中贪官的排挤打压,只是联想到己身,不由纷纷摇头叹息。

与此同时,他们也终于明白,李成儒为何会投靠太子朱和堉了太子朱和堉与赵俊臣不合,那是满朝皆知的事情。

礼部侍郎鲍文杰,身为中少数手握权力之人,精明干练,眼光要比其他人敏锐的多,却突然问道:“李尚书,虽说赵俊臣嚣张跋扈,但早在两个月前就被陛下派去巡视潞安蝗灾了,至今未归,这两个月的时间,赵俊臣不在,户部的事情又由谁管着?难道赵俊臣已是把户部经营的如此滴水不漏,就算他不在,你也无法插手吗?”

听到鲍文杰的询问,李成儒面现怪异之色,吞吐良久后,才解释道:“据我所知,这两个月来,户部的大小事务,皆是被人送到了赵俊臣的府中处理解决,所以我依然无法插手。”

鲍文杰微微一愣后,追问道:“赵俊臣不是去了潞安府了吗?难道赵俊臣府中还另有高人,竟能在赵俊臣不在的时候代他做主处理吏部大小事务?”

李成儒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正是如此。”

鲍文杰皱眉,追问道:“从未听说过赵俊臣府中还有这般人物,你可知道是谁?”

李成儒脸上的怪异之色愈加明显,犹豫良久后,终于说道:“那人是谁,我并不知晓,只是听传闻,好像是好像是赵俊臣身边的一位名叫方茹的侍妾。”

随着李成儒的话声落下,一众人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一个侍妾?!

区区一个侍妾,就能在赵俊臣不在的时候代理户部?这也太儿戏了吧?

“碰!!”

突然,一声巨响,骤然惊醒了吃惊的一众人。

向着声音来源看去,却见太子朱和堉此时面如铁色,刚刚正是他拍了桌子。

“赵俊臣”朱和堉声音中的恨意任谁都能听得明白:“竟是把国家大事交给区区一个侍妾,视国事如儿戏,如此国贼,不除天下何安?”

一众中,太子太师肖温阮资历最高、地位最高,但每次聚谈,却发言最少,此时见朱和堉如此震怒,原本古井不波的老脸,突然皱起了眉头。

“太子息怒。”肖温阮如今已是年过七十,声音虚弱,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味道:“为人君者,需喜怒不行于色,需有城府,需比那些贪官奸臣们更知进退,只有这样,你才能把大局牢牢控在手中,如若你被区区一个赵俊臣就气成这样,那么将来如何能够成就大事,中兴大明?赵俊臣不过是个小人物,眼光短浅,早已是危机四伏,就算你不对付他,他也嚣张不了多久,比起周尚景那个老狐狸,他对你的威胁要差得远,又何必为他而动怒?切记,莫被个人情绪所左右而忽略了大局,那是最要不得的。”

听到肖温阮的训斥,朱和堉终于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面现惭愧之色,起身对着肖温阮躬身一礼后,说道:“多谢太师指点,和堉知错了。”

看朱和堉如此作态,肖温阮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在他眼中,这位太子行事坚毅果断、为人嫉恶如仇,最难得的是毫无刚愎之气,从善如流,知错能改,实在是难得的圣君秉性。

若说朱和堉还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德庆皇帝了。

作为教导了朱和堉十多年的太子太师,肖温阮太了解朱和堉的一切了,朱和堉从前并不是太子的必然人选,比他更有资格的还有好几位,但死的死,废的废,到了最后竟是轮到了朱和堉这个从未被德庆皇帝关注的皇子。

由于从小就缺乏德庆皇帝的关注,朱和堉成为太子后,力争自己可以处处做到最好,只是为了能在德庆皇帝面前证明自己,但不知为何,德庆皇帝面对这样一个好太子,竟是愈加的冷淡了。

后来,赵俊臣出现了,德庆皇帝对赵俊臣那超乎寻常的宠信,以及赵俊臣是德庆皇帝私生子的传闻,都让朱和堉不知不觉中对赵俊臣充满妒恨之意。

也正因为如此,每次谈及赵俊臣的时候,一向沉稳的朱和堉,总会或多或少的有些失态。

心底暗暗叹息一声后,见到朱和堉终于冷静了下来,肖温阮叹息一声,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赵俊臣已经离京两个月了,如今也该回来了,就算他还不打算回来,如今朝中这般形势,陛下也要招他回来了。”

朱和堉听肖温阮这么说,微微一愣后,问道:“太师所言何意?”

肖温阮缓缓说道:“那赵俊臣别的能耐没有,但理财之术,我却是一向佩服的,而且这个人对陛下又一向是有求必应,我就怕等他回来后,四处挪动,最后竟是把陛下南巡之银给凑够了,那样的话”

听到这个可能,人皆是一惊。

文华殿大学士程远道说道:“不大可能吧?陛下南巡,至少需要三五十万两银子,这还是处处能省就省的用法,他哪里去倒腾出这么多银子?就算他有这么能耐,但如果我们一力反对的话”

说到这里,程远道似乎有些信心不足,又补充道:“更何况,不仅仅我们反对,周尚景那个老狐狸这次倒是跟我们一个意思,也反对陛下南巡,难道满朝皆是反对的情况下,陛下还会违背众意吗?”

程远道话声刚刚落下,就见太子东宫的一位侍卫匆匆赶来,禀报道:“大人殿下,刚刚传来消息,那赵俊臣回京了!”

一言出,众人皆京。

赵俊臣如今想要当一个成熟老练的政客,如果说在这个时代,有谁可以成为他学习的榜样的话,那就是当今的内阁首辅周尚景了。

周尚景在朝中并非一家独大,如今颇有几股势力能与他相抗衡,但若论在朝中屹立不倒,满朝上下,却要以他为最自德庆皇帝登基之后,周尚景已经在阁老的位置上稳坐了近三十年了,任谁都没法威胁到他。

据传,周尚景在朝野之间经营数十年,党羽密布,势力惊人,他若是想独掌大权、在朝中一家独大的话,根本没谁能阻拦他,至少,如今朝堂上那几股看起来能与他相抗衡的势力,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周尚景却不愿意这么做,因为在周尚景看来,没哪位皇帝喜欢权势过大的臣子,而且历史上所有权势独大的臣子,也没有哪一个能落到好下场。

所以,在朝堂之上,三十年来,周尚景一直都有着“旗鼓相当”的政敌,但那些政敌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了,周尚景却依然屹立不倒,而且只要是周尚景想要办到的事情,无论他的那些政敌如何阻拦,最后成功的总是周尚景。

周尚景住的宅子,位于学士胡同里,不过时至今日,这处胡同更多的被叫做“三万两银子胡同”。

周尚景权势很大,所以每天到他府中求他办事的人很多,而这些人,如果手中没有三万两银子的话,那么连留一张帖子的资格都没有,如果带够了三万两银子,那么你可以把名帖留下,让周尚景知道你来过了但也仅此而已,若想要办成事情,还要花更多的银子。

“三万两银子胡同”的名字,由此而来。

此时,周尚景正在自己府中的书房里练字,练字是周尚景的爱好,在练字的时候,他心绪平静,思路清晰。

所以,当下人向他禀报顺天府尹求见时,他没有说话,直到隔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把字帖写完,才对门外等候的下人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的,顺天府尹薛桂就来到了书房中,表情恭敬,对于之前的等待,丝毫不敢有所不满。

薛桂很清楚,朝中有两位著名的“老不死”,一位是太子太师肖温阮,另一位就是眼前的周尚景,前一位得罪一下没关系,毕竟太子还没登基但后一位却截然不同,如果稍有不敬,乌纱帽丢了都只是小事,脑袋能不能保证都难说。

“什么事?”

周尚景问道,一张皱纹密布的老脸上,眼神却无比的明亮精神。

他知道,薛桂身为顺天府尹,寻常是不会来见自己的,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回首辅大人,下官刚刚得到消息,赵俊臣回京了。”

听到薛桂的话后,周尚景眉头一皱。

和肖温阮一样,他马上就想到了赵俊臣回京后产生的影响德庆皇帝南巡的可能性大幅增加了。

他并不希望德庆皇帝南巡,但出发点和太子一党不同,对于劳民伤财什么的他并不关心,反正损害不到他自己的利益,但安徽浙江那边,近几个月以来接连被海盗和倭寇攻击,两省一片狼藉,这种情况却不是周尚景希望德庆皇帝看到的,因为这些事情,因为某种原因,都被周尚景瞒了下来,并没有向德庆皇帝通报。

若是德庆皇帝南巡,看到那里的情况后,难免会治他欺君之罪。

本来一切顺利,但赵俊臣竟是回京了,对周尚景而言,事情就麻烦了。

“对了。”周尚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道:“赵俊臣的那个侍妾方茹的来历,你可查出来了?”

前些日子,周尚景准备趁着赵俊臣巡视潞安府的机会,在户部安插些人手,结果全都失败了,最后周尚景一查,却发现阻挠他计划的,竟是赵俊臣的一位侍妾方茹!

“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听周尚景这么问,薛桂连忙答道。

当薛桂把方茹的来历一一说给了周尚景听后,周尚景不由得笑了。

“派人把你得到的这些秘密透露给方茹说不定会是场好戏”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