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希自从上了宫艳灵的轿子,就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绣着自己的绣品,大气都不敢出。不过轿子是真稳,如履平地,她终于可以不用跟受刑一样,死死地盯着晃动的针线试图插到对的地方。
针线在她的手里龙飞凤舞,像是一只小蜜蜂在花丛中采蜜一般,在绣面上蜻蜓点水,绣面上立刻变得生机勃勃了起来。
宫艳灵一时半会儿看话本儿入了迷,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交代范希希做什么事情。
两个人倒是相安无事地在这轿子里一起待了好一会儿。
不过没多久,宫艳灵翻完了话本的最后一页,语出惊人“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么?”
范希希一惊,疯狂摇头,甚至改成了跪姿,诚恳地说,“我就是府里刚刚聘的一个绣娘,我怎么可能会认识老夫人呢?”
宫艳灵瞧着这小绣女惊慌失措地样子,觉得还怪好玩的,诚心想吓吓她,“你从宫里被赶出来,却还能活到现在,你凭借的是什么呢?”
宫艳灵其实盯上这个小绣女很久了,所以特意派人去查了她的资料,倒是让她大吃一惊,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竟然让她给捡着了。
怪不得在人前的时候装得唯唯诺诺的,每次这小绣女一发现没人盯着她的时候,感觉她行事都大方了起来,那通身的做派,绝对不是小绣坊里的绣女会有的。
那是见识过腥风血雨之后,镇定冷静,审时度势的气势。
她要保住腹中的这个孩子,她需要一个不具有府内身份,聪明的侍女替她挡住明枪暗箭。
尤其是,绝对不能有老夫人那边的底细,不然她就是引狼入室了。
这个问句就是在敲打她,瞧着范希希没回答,提高了音量又问了一遍:“你这半年是凭借什么活下来的?”
范希希眼珠子灵动的转来转去,她不是被问傻了回答不上来,她只是在想怎么在夫人面前,撇清她绝对不具有老夫人底细这件事情。
“夫人,既然您都知道了。我确实是从皇宫里被赶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能活道现在,一是因为我在家安分守己,这半年来从人群中销声匿迹;二是因为。。。”
范希希想,怎样才能让夫人相信我活下来凭借的不是老夫人呢?
那就必须有一个更大的靠山,比老夫人还大,那自然就不需要老夫人这层关系,夫人也才能心甘情愿地愿意相信自己。
“二是因为我背后有禁军统领王秉立这层关系。”范希希把头沉下去。他很讨厌王秉立不假,更讨厌借用他的身份。
但是现在要去皇宫,王秉立是禁军统领地身份迟早也会被宫艳灵发现,就借势而上吧,好歹现在能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得到夫人的信任。
她想回皇宫,需要一个梯子。
宫艳灵想保住自己的孩子,需要一个能干的侍女,这她最在行了。
范希希很快就搞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罢了。
宫艳灵果然点了点头,对这个理由还是比较相信的。王秉立虽然没有老夫人那么树大根深,但是就皇宫而言,王秉立确实能给范希希更好的照顾。
宫艳灵也没有深问她范希希怎么会和宫里的禁军统领扯上关系,宫里的事情本来就道不清说不明,她也不在乎。
“那待会儿汪姑姑如果来的话,你大概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对于侍女来说,信念比行动力更重要,而且信念只有两个字,忠心。
这两个字包括的含义太多了,体现在事情的方方面面。
她和宫艳灵都是聪明人,这段对话虽然短,但却意义非凡。基本上来说,她现在就是为宫艳灵卖命。就算把命给豁出去,她也算死得其所。
宫艳灵又翻开了一本话本看了起来。范希希也在宫艳灵面前把真正的自己展现了出来。
宫艳灵如果稍舔嘴唇,范希希立刻就会一杯热水送上;如果摸了摸肚子,削好的水果立刻就会摆在宫艳灵面前。
期间,范希希的绣工一点都没落下。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贴身侍女绝对不是白干的。
。。。。。。
到了傍晚,队伍暂时停下来歇息,在野地里驻扎了下来。轿夫去看了一些树枝少了几丛火,侍卫侍女和轿夫就围坐在火焰的周围,拿出了点粮食稍微吃一吃,把衣服铺在地上就准备睡下了。
范希希倒是还在轿子上,怀孕的宫艳灵不能没有人照顾。
她去汪姑姑那里讨了一碗汤饭,孕妇在这颠簸的路途中得吃点清淡的东西。宫艳灵瞧着这嫩白的粥也勾动了食欲,范希希还给她装了一小碟小咸菜。
虽然简单,倒是使宫艳灵这个孕妇胃口大开。
范希希拿上轿子之后,先拿银针试了一下粥,又用手指擦了一下碗沿,触碰到银针上。宫里很多人都把毒下在容器上,她必须得小心。
都检查过之后,还是先把粥和咸菜各装了一点在自己的碗里,自己吃完才交给宫艳灵。
因为是孕妇,一切都得小心行事才行。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这次,食材也简单,粥就是用了大米,而小咸菜用的是疙瘩菜,对孕妇来说都没什么大问题。
之前稍微复杂一点的食材,范希希也都有跟着太医学过一段时间,哪些是不能同时吃的,哪些吃了特别对孕妇不好。
在宫廷里主持了这么多次大的宴会,这些必须牢记于心才行。
她没有家里的背景,更没有信的过的朋友。她在宫里几年的时间升的这么快,全凭她自己的本事立得住。
这是范希希这么多年在宫里的底气,也是虽然在家待业半年,但是依旧不自倩不自傲,随遇而安的底气。
看着宫艳灵吃完,给她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给她又盖上被子,轻轻地摇着扇子,帮她入睡。
顺便检查了一下宫艳灵晚睡时点的香也是没问题的。
瞧着宫艳灵已经沉沉地睡着了,范希希也停下了轻摇地扇子,慢慢躺下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