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注意,老妖婆有问题。”
阿祁先仪仗队一步到达,密语传音给凤朝云一句话,隐匿起来。
呵,有意思,连阿祁都被逼的骂人了,看来自己这皇祖母折磨人的功力着实不错啊。
仪仗队的奏乐声越靠越近,汗流浃背的众人深呼了口气。
不多时,奏乐声止,一个奢华至极的轿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大殿前的广场上,两侧的帘子微微拉开,可以分明的看到其间一个身穿锦绣华服的中年美妇人双眸紧闭,端正地坐着。
宣仁帝后大步上前,行礼道:“儿臣(臣媳)参见母后。”
凤景玺凤朝云和一众大臣也随后跪拜,“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纵使声音格外洪亮,轿内的那人也没有丝毫动作,稳坐泰山。
众人万万没想到,已经等那么久了,竟还没完!暗搓搓地瞅了瞅太后娘娘那端庄怡然的面孔,无语望天,啊,要烤熟了。
良久,宣仁帝开口道:“母后,不知可休息好了。”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耐。
轿内那人微微睁眼,做出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是皇帝啊,没想到已经到了。”
说着就要下车,端是一副贵不可言的模样。
不过,众人此刻可没工夫欣赏这位太后娘娘的风华绝代,因为,他们快要热死了!
敏德太后娘娘像是看不到一般,只是轻轻弯腰,扶了宣仁帝、后俩人起来,问道。
“怎么不见我那侄儿?”
众人:......太后娘娘诶,您老人家为啥来的您还不知道吗,还在这里问,问啥?明知故问!
宣仁帝漫不经心地说道:“犯了错,禁足在家罢了。”
太后脸色一僵,是真的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果然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都跟自己不一心。
心里很是忿恼,但也还是说道:“太师再怎么说也是皇帝你的表弟,无论如何也不该罚重了。”
宣仁帝盯着敏德太后看了许久,岔开话题指着凤景玺凤朝云两人道:“母后,这是景玺,这是朝云。”
复而又转头对着两人说道:“起来去让你们皇祖母瞧瞧。”
“皇祖母。”两人齐声问好。
“嗯。”杜太后神色淡淡,草草扫过凤景玺,眼神停留在了凤朝云身上。
“这就是朝云啊,没想到送你出宫修养那么多年,竟还养出了个兰伊大师,不错不错,不愧是这大凤朝的皇室儿女,果然不同凡响。”杜太后虽不喜凤朝云,却也依旧喊得是朝云两字,因为相比名字,她更讨厌象征着正、嫡的“元嘉”两字。
说着还拍了拍手,虽是夸赞的话,却怎么也带着点儿讽刺的意味,这不,杜太后接着说道:“只是做人不能忘本啊,再如何有本事,也得懂礼节,毕竟皇室女子的礼仪可是要作为全天下女子表率的,你说是不是,朝云。”
这话就很分明的指责了,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怕是皇室的公主也是如此。
皇后叶瑾闻言,气的脸色发青。
叶家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隐世世家,独立于四国之外,独掌无尽财富,身负滔天势力,叶家虽未曾称帝,但谁人不知叶家子女天生高贵,傲然与世。
但从自己嫁给宣仁帝凤烨以来,可没少敛了性子,自认为作为皇家媳妇儿,理应以大局为重,受到太后这老妖婆的磋磨可不少,从前忍就忍了,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可以容忍女儿被人欺负!
“母后此话差矣,朝云岂是普通的皇室女子?别说她五岁就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十岁就杀敌屠城,就单单凭她凤朝唯一公主、叶家这一辈唯一的小姐的身份,就不是他人能够比的!”
太后听这一声“叶家”,眸光不禁暗了暗,若说皇后叶瑾最令忌惮的地方,就是她身后这深不可测庞然大物一般的叶家。更何况,这叶家与其他家族不同,每一代只会有一个女孩儿,偏偏叶家众人还都是祖传的孙女儿控、女儿控、妹控,这也就决定了叶家女非同一般的身份。
也因此,叶家女绝不会跟其他女子共享夫君,哪怕是四国皇帝,若给不了真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也是没有任何机会成为叶家女婿的。这也是为什么宣仁帝后宫空设,仅有皇后一人,却无人敢置喙的缘故。
“呵,凤朝云毕竟不姓叶,是我凤家的子孙,自然要听从我凤朝的规矩!”太后恼羞成怒,厉声说道。心想,看来这许多年的远离,让皇后的胆子涨了不少,竟然敢当众反驳自己,果然是冥顽不灵。
不过,太后全然没有想到,叶瑾本身就是这个性子,叶家娇养出的女儿怎会是个受气包?如今只不过是不想再装了罢了。
眼见着皇后马上就要展开一场世纪对骂大战,宣仁帝揉了揉额头。
“母后,朝云如何自有朕与皇后决断,不劳您老费心,更何况,朕自认为,朝云这样是极好的。”
宣仁帝语气慢悠悠的,眼神里凌厉丝毫不掩,就那么直直射向杜太后。
“放肆,你,你这个......”
眼看着这位拎不清的太后娘娘马上就要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而自家父皇母后和哥哥又一副要吵架的模样,凤朝云无奈,只能开口道。
“太后娘娘,想必您应该更喜欢我如此称呼您吧。”凤朝云勾出一抹笑,双手拱了拱,做了个行礼的手势,但那腰是一点儿都没弯,声音也是轻轻浅浅,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这位太后娘娘自诩礼仪出众,端庄自持,看到这般姿态,想必很是讨厌。
果然,太后看到这一副样子,立马忘了之前要训斥宣仁帝、后的话,气愤的看着凤朝云。
“你这是什么姿势,学的不伦不类,画猫不成反类犬!比嫣然差远了。”
“呵。”凤朝云轻笑。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礼仪气度之类,是要分人的,繁琐的礼仪我自是懂得,毕竟皇伯伯没少教我。只是啊,自幼我所学到的,是亲人之间无需多礼,越拘泥于礼节,越是生疏不是吗?”
太后脸色晦暗不明,嘴角动了两动,却没说出什么。
凤朝云见状,又接着道:“虽然皇祖母不喜欢朝云,但朝云还是将皇祖母当做亲人的,言行之间若有不妥,还请皇祖母赎罪。但是,有一点朝云不敢苟同。”
太后冷眼扫过去,带着些不耐烦。
“朝云很是情形能以一己之身救助黎民百姓,相比于做女子表率,朝云更愿意凭借着双手为我凤朝多献一份力,多救一些人。还有,这些大臣们已经跪了许久了,您老有气只管朝我来撒,孙女儿绝无怨言,还请不要迁怒他人。”
闻言,太后脸色极其不好,“都起来吧。”语气格外僵硬。本来她只是想着给皇帝一家一个下马威,也让众大臣感受一下她这太后的威严,结果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带偏了,愤怒中,竟然忘记让他们起来了,白白给了凤朝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谢太后娘娘。”众大臣扶着膝盖颤巍巍地站起来,虽说着感谢杜太后的话,却感激涕零地望着凤朝云,公主殿下实在是太好了,不仅心怀苍生,本事厉害,还能体恤臣子,实乃凤朝之幸啊。
“嗯。”杜太后朝后摆了摆手,对着宣仁帝说道:“哀家乏了,先回去了。”脸色格外难看。
宣仁帝此刻脸色稍霁,露出一抹笑,“恭送母后。”
“哼!”
众大臣苦笑,又连忙跪下,我们太难了,我们才刚起来啊!
“恭送太后娘娘。”
众人一同施礼,目送着那个异常华丽的轿子渐渐走远,皆是如释重负。
然而,凤朝云此刻却是陷入了深思,她好像在太后转身时隐隐看到了什么东西,但又不是很确定,毕竟那东西已经失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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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安宫,朝云殿。
凤朝云轻靠在梨花树下的软塌上,目光微微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行至软榻前,遮住了束束阳光,“不热?”
“嗯?”一缕缕风吹过,漫天梨花飞舞,树下女孩一副娇憨美好的模样。
容黎轻笑,一撩袍子坐在了软榻上,伸手拿下女孩头上的花瓣,又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在想什么?”
凤朝云被这亲昵的动作弄得一愣,刚要指责,却见眼前的人一副君子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
“我只是在想太后娘娘。”
容黎看到女孩儿微红的耳垂,嘴角忍不住勾出愉悦的弧度,看来,这个方法有效果。
“太后娘娘?她又作什么妖?”
“嗯?”凤朝云闻言轻笑,真是想不到这种诽谤长辈的话竟也能从容黎嘴里说出。“没有。只是觉得太后娘娘这人有些奇怪。”
容黎想了想,说道:“的确,我依稀记得母妃曾经说过,太后娘娘还为妃之时,很是谦逊和善,与世无争的很,虽说与陛下并没有很亲近吧,但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如此偏着杜府。”
“谦逊和善?与世无争?你确定这是说的太后娘娘?”
容黎点了点头,“母妃说的应该没有错。”
这下凤朝云陷入了沉思,一个人怎么会性情大变,莫非?难道?不可能吧!
“容黎,我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嗯,其实我先前就感觉到了,只是没什么证据。”
凤朝云深深看了他两眼,转身道。
“阿祁,派人去通知师父他们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