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名为‘寻找神雕侠侣’的图文消息疯狂刷屏各大朋友圈。吉远市幸福敬老院78岁的守门人郝卫国与世长辞,离世时爆出147封16年前来自白坪市的平信。
这些跨时3年的信件无一封留下任何寄件人的信息,它们统统属于一个名叫‘小烂毛’的人。郝爷爷16年来悉心收藏了这些无头无尾的信件,从未拆封。
一个执着的寄信人,一个渺茫的收件者,郝爷爷坚信这些信或能解开一辈子的误会,或能等到一个真心的爱人,或能记录一段难忘的岁月。虽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究没能等到小烂毛,但他希望错过的岁月终能弥补。
如果电视机前的您有任何关于这些信件的信息,请联系郝卫国老人的孙子郝良,联系方式在屏幕下面,共同帮助老人完成一生的遗愿。好了,接下来我们来看一则关于……”
杵在电视机跟前的黑影猛地转过头,挑着双眉,龇牙咧嘴地嚼了几口嘴里黑乎乎的硬家伙,嬉笑道:“可以啊,靓仔,真有你的!这才几天啊?你这消息就这么‘刷刷刷’一发,转载量怕都要爆屏了!这下娇娇她妈得立马租辆奔驰候你家大门口接驾啊!”
“你给我起开!”郝良伸腿就是一脚,正中鹞子右臀,顺势瘫倒在沙发上,紧闭双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鹞子赶紧起身绕到沙发边盘腿坐在地板上,狠狠拧了一把郝良的胸头肉,疼地他立马整个人绷地跟木乃伊似的。
“我说靓仔,你爷爷那信,你真打算给他找那个什么烂毛啊?”
“不然呢?”
“这都16年了,别人要来拿早就拿了!亏郝爷想的出。保留就算了,还不准拆封。还非要找到那个什么鬼毛!脑子锈掉了吧!”
“啪——”鹞子的头被迎面而来的一巴掌击中,疼地哇哇直叫,郝良的两只眼睛瞪地比张飞还大,又要扬起右手来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死者为大,死者最大!”说罢立马捂着头,瘪了瘪嘴,伸手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郝良这才收了手,拍了拍上衣站起身来道:“我爷就是个纯粹人,一辈子心里搁不了事。这十几年他就死心眼在这信上了,也真有他的。
为了信不被人拆封,还让人帮忙在每封信上写着‘非本人开封死全家’。呵呵,还别说,就真把尔等怂人给镇住了!总之啊,我不想死全家,信我是不会拆的。
既然答应了老爷子要帮他找到信的主人,废话就都省省。你小子要是不愿意跟,就自己整一阵子。我完事了再回来。”
“我靠,靓仔,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好不好!郝爷怎么说也是咱们院方圆十里的梁山好汉。自告奋勇给敬老院守了几十年门,拿那么点工资,连棺材板钱都存不下。就凭着郝爷这一身正气,我就得跟着你干啊!”鹞子愤然站起来,把胸膛挺得高高的。
郝良回身瞥了他一眼,嘴角泛起笑意,不到两秒就努起嘴来,喟叹着:“那你一会儿就在群里发条信息,就说,就说,就说......”
“就说什么啊?不就是暂时停业吗?要不咱们边找边卖货?两边都不耽误?”
“不成!出了吉远,发货是个问题。我自己不盯着,不放心。客人们的信任半点考验不得!”郝良左手一摆,果断拒绝。
“我说靓仔啊,我们就是卖点货,挣点钱,别搞地跟干大事业一样。什么诚信为大、只卖正品、绝对好货、顾客第一,就跟广告似的,我们认真说,他们妥妥信就得了。”
郝良正要抽手来打,鹞子“咿”了一声,赶紧溜到沙发上蜷着。
“得了,就照直写,说我们要去执行‘寻找神雕侠侣’的行动,‘好人铺’暂时停业了。我也正好休息休息,换换脑子,好好想想。”
“靓仔,你不会真打算不干了吧?我说娇娇她妈也太过分了点吧,自己土老帽就算了,非把我们微商说地一文不值,跟地摊小贩儿似的。错!是比地摊小贩儿还不如!
什么玩意儿?我们‘好人铺’什么时候讹过顾客了?怎么就成无良商家了?老大你这么努力,怎么就配不上她女儿了?不就是个幼儿园的正式老师吗?得有多了不起?还不是......”
“行了!”郝良不耐烦地咆哮着,“有完没完哪!我只是说我想清静清静,没说我要关门大吉了!你还没失业!”
鹞子吐了吐舌头,头扭到一边小声嘀咕道:“还不承认!丈母娘这年头比机关枪都好使!”
“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我说有人联系你了没?”鹞子拉起嗓子回着,“信,信那事!”
“多,多的是咨询的、调侃的、添乱的!就没一个正经八百的消息!”郝良说罢双眼一白,往沙发上一躺,头靠在鹞子腿边。
“哎,兄弟啊!别说我打击你,我看这事一个字,悬!这信跟三无产品似的。除了这邮戳是白坪市的,要啥啥没有!这怎么找啊?说不准寄件人、收件人还先郝爷去了呢!”
“你这嘴怎么就那么臭呢?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说不准这就是一段爱情密码呢?是一个文人骚客,苦苦追求一位佳人写下的无数情书呢?
佳人因为家庭原因被迫不能去取信件,真心相爱的两人错过了许多年。等到我们把信递到她手里时,她顿时红了双眼,掩面哭泣。原来她错过了这世间最爱自己的人。多么凄婉的故事啊!”郝良回味悠长地紧闭双眼,沉醉其中。
“哈哈哈哈”鹞子捂着肚子笑地差点抽筋背过去,“靓仔,你是在说你自己吧?你被娇娇迷丢魂了吧?这种老掉牙的无脑桥段也想的出!真有这种痴情汉,我立马裸奔了!”
“我说,你鹞子,能不能......”郝良翻过身来,上衣口袋里的苹果plus滑了出来,掉到沙发上震个不停。
鹞子赶紧伸头打望,郝良一把摸了起来,愣了两秒,站起身来,踱步到餐厅才滑了接通箭头。
“是郝先生吗?”一个微弱、干涩的女声从听筒那边传来。
郝良“嗯”了一声就打住了,像一只猫潜伏在老鼠洞口。
“哦,郝先生,你好。你在电视上看到消息了。我想,我可以提供给你小烂毛的消息。”
“什么?”郝良措手不及,惊喜地有些慌乱,“你说什么?”
“你把信带到怀泽市第一医院住院部6楼33床,我告诉你小烂毛的消息。”
“等等,女士,你是说你知道小烂毛是谁?并且可以带我找到他(她)?”郝良用自己的理解想要确认一次。
鹞子赫然眼直,赶忙溜到郝良身边,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你把信带来,我再告诉你。”
电话挂了,郝良愣着,他有点迟疑,在这一刻。
“靓仔,怎么了?”鹞子轻声打破沉寂。
郝良垂着头,憋着一股暗劲,神色复杂:“喜从天降啊!可我怎么觉得有点,有点不真实呢!”
鹞子邪魅一笑,一把搂住郝良的脖子,重重地在他右肩上拍了两下:“傻了吧你!那就走呗!难不成还怕那婆娘骗财骗色不成?”
郝良这才大笑出声来,摇头晃脑地在原地扭了几圈,立马朝着卧室跑去。
“你又干嘛呀!”鹞子望其项背大呼。
“拿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