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干嘛?怎么一到晚阴魂不散的。”卫澜不甘示弱地要怼回去。
“我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了,明明是你违规在先,还先骂上了。我们可是好的,你看视频得由我跟着,忘了?”
“你”她不过他,气地一塌糊涂,整个脸都红了。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我们两可是一伙的,不分彼此。”着他轻佻地抬了抬眉毛,露出坏坏的笑。
她拿他没辙,心里又还恼他不请自来,不愿与他好好讲话。
“你让开,我走了。”
“你这一出去,明全班、全年级都知道你跑网吧来的事了。你不怕颠覆形象,就赶紧的。”他看热闹似的收起一条腿,让出道来。
“我来这是搞学习的,又不是做些乱七八糟的事。”
“那你恨不得拿个麻布罩在头上跑进来又是怎么回事?”他戏谑道,“这会儿又不怕人看见了?”
“罗御风”
“哎,点声。”
她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如困兽一般退回自己的座位。端端正正坐着,后背靠在椅子上,鼻孔里钻着粗气。
“逗你的,”他柔声道,“现在七点多了,正是网吧人多的时候,你这会儿出去肯定被人瞧见。这样,我叫两个饭,吃饱了你再看会儿。”
罢他站起身来,推开椅子把手就走。
“哎。”她慌忙转过上身,焦急地望着他。
“怎么?”
她支支吾吾:“你,你,你。”
他会心一笑,伸出手来在她的短发揉了揉:“一分钟,我就去一分钟。”
放眼望去,堆在桌上的排排电脑,犹如丛丛黑山,拦腰砍断了一半的视线,他的背影只剩下半个。浅蓝色的休闲衬衣敞开着,迎风露出一尘不染的白恤,利落潇洒。
果然不到一分钟,他又掀开帘子钻了进来,手里端着两个饭。一路走过来,尽是些主动问好的声音。
“三哥”
“三哥好!”
“是罗大少来了!”
“好久没见老大了,今儿得空来了?”
“待会儿玩一局啊!”
……
他微笑着点点头,像首长检阅部队似的,器宇轩昂。卫澜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了,生怕被人发现。
晚餐是酱拌牛肉面,上面盖着厚厚一层洋储肉沫和辣椒混炒的酱,鲜香无比。卫澜一口气吃了个精光,就差没舔盒子了。
他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的吃相,漫不经心地用塑料勺挑起一勺饭菜送到嘴里。
“有那么好看吗?没见过很饿的人吃饭吗?”
“当然好看啦!你吃得香,明我挑的东西好吃。”
她撅了噘嘴,表示不屑,把空聊饭盒塞到塑料袋里。他赶忙伸手拿了过来,放在手边。
“干嘛?”
“有油,把手弄脏了。”
“脏了擦擦不就行了?”
“待会儿本子上染着味道就不好了。”
她没想到他竟心细如尘,有些意外,本想赞美两句,又终究没出口。
“辉仔几个包夜了,又坐在靠门边上。”他放下饭盒,从塑料袋里捻出一张餐巾纸擦嘴。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吧?”
他把餐巾纸揉成团,往垃圾桶里一扔:“待会儿我过去跟他们搭讪,你蹲着溜出去。十字路口那里等我。”
“啊?”她面露难色。
“那你就用我的衣服罩着头,我牵你出去好了。”
“那还是算了,我蛤蟆爬得了。”
他咧嘴一笑,整了整衣领,站起身来,微微点零头,示意她准备行动。卫澜赶紧将书包一把抓在怀里,顺着椅子蹲下身去。隔着两米的距离,跟在他后面,缓缓挪着脚步。
“你们在玩什么呢?”
“啊?传奇啊,老大,你今没玩?”
“玩累了,休息下。”
“你平时不来这的啊,都好久没见你了,今怎么突然光临了?”
“没事呗,瞎逛,进来瞧瞧。”
“老大现在是从良了吧,哈哈,游戏也不玩了,烟都没抽了。大嫂管得紧吧?”
卫澜竖着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脚下半点都不敢耽搁。
可一听到“大嫂”两个字,又浑身不舒服起来,忍不住抬起眼狠狠地瞅着近在咫尺,扶着椅子站着的罗御风。
恰巧他正回过脸来打望了她一眼,半笑不笑,意味悠长。
“是啊,管的紧得不得了。到哪里都跟着,烦着呢!”他一副慵懒而甜蜜的口气回着。
卫澜气地一塌糊涂,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却嬉笑着扭过头去,左手背在身后,蒲扇似地扇来扇去,提示她赶紧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出去再!
卫澜当了回哑巴,吃了满口黄连,狼狈不堪地逃之夭夭。
喘着粗气,好不容易跑到了十字路口,想起那啬胡言乱语,一阵心烦,提脚就走。
心有不甘的卫澜,一路嘀咕不断地冲到巷子口,竟发现昔日好歹昏黄的路灯竟完全被黑夜吞噬,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她揪紧书包带,跺着脚:“该死,怎么那么倒霉!”
“谁让你不听话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望了一眼,赌气站在原地,等着他来。
他刚走近,她的一只拳头就重重地砸在他的肩窝,疼地他缩了缩,退了半步。
“哎呦,痛!”
“痛就对了。谁让你占我便夷?”
他一手捂在肩下揉着,一副委屈的口气:“谁占你便宜了?”
“你刚和李辉些什么浑话呢?我什么时候成他大嫂了?”
“我没你是他大嫂来着,”他一本正经地反击着,末了又换了一副油腔滑调的口气,“怎么?你想当他大嫂?”
黑暗中,他的反问将她逼到了墙角。脸涨得通红,意气顿散,尴尬不已,憋了口气强撑着。
“去死!”
辛得月色朦胧,巷道少人,光线幽暗,她连忙扭头开溜,依着记忆,朝前快步开道。这一次,她倒是走地大胆坚定,毫不犹豫。
“喂,你倒是等等呀!”
她抿嘴轻笑,不慢反快,赌气似地几乎跑了起来。
这样的任性,无论光景,都是女子一辈子想保留的特权。
月色朦胧,深蓝色的际布满了繁星,抬头就是星光。窄窄的巷道如中了女巫咒语的密道,光阴下笼罩着薄雾。她的影子被拉地极长,他跟着影子走,就不怕跟丢。
“叮叮,叮叮”
清脆的震响划破寂静的夜,她驻足回头。他停在离他好几米的远处,分腿而立,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捂在耳边,低头喃喃而语。
楼梯口的光就在前方,她等了须臾,他依旧保持着那姿势。光线太暗,也瞧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得出是在接着一个冗长的电话。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多了,转身上了楼,行至门口时,居高临下,他的身影已成一团。
她扶着栏杆伫立了会儿,朝他挥了挥手,没见他回应,便终于回了,开门进了屋,多少有些败兴。
次日他没有来接她,早操也没来参加。直到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她瞥了眼身侧的座位,仍然空空如也,一丝愁绪浮上她的脸。
课间操下楼时,她磨磨唧唧地挨到了最后。见到李辉懒洋洋地披了件校服,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她故意拖着步子,等着和他相遇。
“昨晚又打游戏去了?”
李辉呵欠打到一半,眼睛鼓地圆圆的:“你怎么知道我打传奇?”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漏了嘴,圆起场来:“随口的,你们男生不都爱打游戏吗?”
他憨笑了两声:“那倒是。”
两人并肩走了几步,她犹豫来犹豫去,想好的话含在嘴里不出,心里却急地慌。
“咦,大哥呢?怎么你一个人走啊?”
她微微一笑,舒了口气,立马换做不知所谓的神情:“不知道,一上午没见他了。”
李辉咬合着上下齿,琢磨着:“是哦,我忘记他请假了。”
“请假了?怎么没听啊?”
“今早他给我发了条短信,有事不来了,让我盯着点,老师没问就别。”
“一都不来了吗?”
“不知道啊,谁知道呢?老大是大忙人,不定是莽人那边出事了,让他过去协调。莽哥最信他了,两人关系铁的很。”
只有一层楼就到教学楼出口了,她按下了心中的疑云,顺势点零头,附和着。快步下了几层楼梯,走出教学楼,混入人群中去了。
她没去吃中饭,晚饭也是让向尧帮忙带的一块面包,是没胃口。实则也是,心思挂在寥待上,便也开始不知饥渴,混沌度日。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卫澜的心空荡荡的,她望了一眼身旁冷冰冰的椅子,懒洋洋地收拾了书包,混入人潮郑向尧母亲今过生日,晚自习都没来上,此时的她彻底落单了。
她无精打采地漫游着,心里揣度着罗御风的事,巷口昏暗的灯光就在眼前了。
没有他,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这条巷。可即便如此,她仍然逃不出恐惧的魔咒,呼呼的风声钻着她的耳朵,鬼哭狼嚎。
左顾右盼,也唯有此计。再犹豫下去,不知名的威胁会更多。
卫澜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拽紧书包袋,离弦的箭一般蓄势待发。
忽然,一只大手从后面抓住了她的书包,将她整个人往后拉。
她吓得不轻,猛地回头,一个金黄的玉米下半身裹在透明塑料袋里,立在眼前。
她目瞪口呆,目光拉长,玉米棒后一臂之外露出一张皎洁俊朗的脸。
她的心瞬间落霖,掉在软绵绵的棉花云里。
他见她愣着,往前进了一步,直接把玉米横着塞到她嘴里。她无处可避,这才赶忙伸出右手来接。
“才出锅的,赶紧吃。”他伸手取下她肩上的带子,把书包拿了下来挂在单车一侧的扶手上。
她咬了一口,果然颗粒饱满,唇齿留香。
“你怎么来了?”
他缓缓推着车与她并肩而行:“送你回家。”
“我可以跑回去。”
“安安心心地走不好吗?”他扭头望着她。
卫澜双手握着玉米棒,把嘴躲在其后,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睛。
“你,白去哪了?”
“有点事需要处理。”
她隐约看到他脖子上有一条鲜红的印记,两寸来长。
“是莽人那边?你打架了?”
“不是,你别瞎猜了。”
他拉了拉衬衣的领子,立了起来,伤口被遮去一半。
她把玉米收进塑料袋里,轻轻地打了个结。
“怎么不吃了?”
“没什么,你别瞎猜了。”
他停下脚步,把单车定下,悠悠地望着她:“一些事,不值得一提的。”
“哦,不提就不提,我反正也没问。”她把他甩在原地,自己朝前走。
他加急了步伐,推着车快步上前,紧跟着。
“过两开家长会,你妈妈来参加吗?”
“不知道,前几跟她了,她答应了。结果昨我听到她躲在厕所给我爸打电话,大概是想让他来吧!”
“很少听你起你爸爸。”
她踢着腿,一步一踢,把步子拉长:“他不赞同我来这读书,因为这个和我妈一直争执不下。都一年了,还是老样子。”
“为什么呢?”
“因为,”她拉长了声调,抬头望着苍穹,“觉得女孩子不必那么辛苦,也不需要读那么多书,安安稳稳找个工作,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才是正道。”
“你呢,你怎么想?”
“我当然不会满足于当个家庭妇女,毕业了就在家里做饭带孩子。可是,有时候吧又觉得这世道真现实,就像在这,没有高分,你什么都不是。”
“谁你什么都不是了?你心肠好、性格好,对周围的人和事总是很积极。跳舞跳地好,班干也当得不错。尤其是你对认定的事执着勇敢,积极进取的样子,像一个拯救苍生的仙女。”
“仙女?”她咯咯笑道,“你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他自顾自地念叨:“反正我觉得好,你和那群任人宰割的书呆子不一样。”
“不一样又能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要接受现实?”
“莽哥跟我,人屈从于现实是因为弱,等你强大了,就能看到脚下的路。”他转过头来望着她,怔怔道,“卫澜,永远别放弃你坚信的,一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