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还不跪下!”谢驰突然一声怒吼,谢初尧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哭丧着脸怯怯的喊道:“父皇……”
谢驰面目含霜,又将目光投到严兮和的身上,“母后……”
儿子是在求救严兮和如何不知,美目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君王,认命的闭上了眼也闭上了嘴,半晌艰难的点点头,谢初尧一见则失魂落魄的垂下了脑袋。
“太子三番两次行刺长兄,今日更是大胆在宫中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刺,儿臣亦不敢护,请母后处置。儿臣绝不姑息!”谢驰痛心疾首的指着谢初尧道。
太后听得皱起了眉头,“太子?有何立场?有何动机?”
“说!”谢驰又是一声厉喝,谢初尧吓的双肩一耸,“我……我……我……”
堂堂一国储君此时温驯的如一只猫。
“我看太子似乎……”
太后本来就不相信的,看着孩子无辜到想哭的表情,老人家还是心软的,开口口气软了不少。
“上一次的暂不予追究,朕来问你,今日事发之时,你在何处?可有人作证?”
谢初尧猛然抬头,眼睛慌乱的四处扫了一圈,最后抿唇摇头。
顾瑶下意识的看向顾琳,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谢初尧,看见他摇头只字未语后紧拽着绢帕的手明显一松。
看不出来这个谢初尧还是个有担当的人。
“朕遣魏三寻你许久不至,才找来禹儿好言安抚,叫你们兄弟之间多点包容,你可倒好扭头就给朕来这一出,看来你这储君之位坐得太久太安稳了些!”
严兮和闻言大惊,抬眸看着谢驰,眼眸里酝酿着什么,却也极力隐忍的道:“陛下!”
能登上后位,稳坐十余年,她靠的是对这个人的理解,当然一切也都是没触及根本。
而谢初尧则是直接崩溃了,眼泪讯速涌上眼眶,满腹委屈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为了两桩没搞清楚的刺杀案就要让他丢掉太子之位,也太好笑了。
“父皇!呜呜呜……儿臣冤枉!天大的冤枉!”一时情绪难以控制嚎啕大哭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故意的,查清楚很难吗?为什么要他背锅。
谢少禹:“???”
热闹从头看到尾有些懵逼,怎么和自己预想中的大相径庭?对面的一家三口戏演得有声有色,根本不需要旁人感觉也能撑一天。
“恕臣妾直言,陛下仅凭一点便认定尧儿是幕后主使太草率了!”严兮和缓缓跪在地上,冷静的说道:“安王被刺杀他被怀疑很正常,但若论动机也是不充分的;再者今日的刺客如何进宫?尧儿有没有带人、带了何人进宫禁不得细究……”
“刺客已全部击毙!”谢驰有些不耐的蹙了下眉呼了口气,语气不善,“皇后,这件事你们的嫌疑颇大,是否该避嫌?”
严兮和垂头不语,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未再辩解一个字。
“儿臣也觉得太子不会这么糊涂!”谢少禹开口道:“正如皇后娘娘所言,太子没有足够强大的动机去刺杀儿臣这一介闲散王爷。”
看了许久的戏,觉得有些腻了,这出戏究竟要唱些什么心中已了然,这个情他今日必须要求的。
此言一出严兮和与谢初尧看他的眼神像吃了屎一样难以置信。
谢弛斜睨了他一眼,装作惊讶的模样,“你也觉得?!”
“是,祖母寿诞过后儿臣自会离开京都,太子千百个不喜也只需忍耐几天,他知道我没有留下的理由……”
“没有留下的理由……”谢弛喃喃重复道。
谢少禹笑了笑,“因此没有必要下狠手,教训一下就可以了”
谢弛皱眉“教训?除了朕还有谁又资格教训你不成?”
教训二字一出既委婉的替太子等人求了情,又未完全撇清太子于这件事的干系,又将皇帝心中对皇后一党的不满升了一个高度。
谢驰侧身看了跪在地上的皇后和太子一眼,“谁说你没有留下的理由?有人不想让你留下,那朕……就偏偏要你留下!”
“安王谢少禹即日起留在京都,太子年幼处理国事尚且稚嫩,安王协之!”
众人面面相觑,太后与谢少禹迅速的对视一眼,朝他点点头,又迅速撇开。严兮和一口银牙咬碎,偏偏这个时候越开口越是触怒龙颜,宽大的衣袖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臂。
如果不这么做,她真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做些什么。
“朕给你们兄弟二人足够的世间好好相处,初尧,直到你学会兄友弟恭为止!”
谢弛专程对谢初尧说了的,这一晚上的大戏终于快要落幕。可谢初尧的心却如烈火灼烧,难受极力,奄奄的落在后面,走得慢吞吞。
一眼看到等在门口的顾琳,看到他的一惨白的小脸立时恢复了光彩,妩媚的眼睛亮亮的,但喜色很快就被担忧取缔。
“乖乖回去吧,近一段时间切记低调些”
谢初尧灼热的心瞬间被波了一盆凉水般,嗞的一声火苗灭了,高温下冒着一股股的浓烟,熏的眼角眉梢都不太舒服。
“殿下,您还好吗?”顾琳不放心,闷闷的问道。
心里沉甸甸的,原以为太子已经抓住把柄了,这场宴会定会叫安王下不来台,盼了许久的反杀,呵,现今到底是谁反杀了谁?
“好与不好,有什么关系,现在的局势,谁又会在乎?”谢初尧声音压的很低,却掩不住怒气。
冷静下来他分析了下这段时间的事情,第一次的刺杀究竟是谁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第二次这么明显的锅非要往他头上扣,他总算看清楚了,皇帝只愿意相信他想相信的东西。
这么多年到底是大意了。
他的父亲,当今皇帝,妃嫔众多诞下孩子的却很少,但即便很少也有前后十来位皇子,七八位公主,只是皇子平安长大的就只有谢少禹和谢初尧两个,公主只有惠贵妃所出的怡景公主,其余十余个孩子全数夭折。
皇宫中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新生儿的啼哭了。
是以他以为自己的位置稳了,备受皇帝信赖和宠爱。
原本想过刺杀谢少禹也的的确确如他所言想敲打敲打而已。
原来他有没有这心思,反正最后锅都在他身上,自己还要分一半东宫之权给他。到底是严氏势大,被皇帝忌惮了。
想起十多年前傅氏的滔天大祸,后脊背便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