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铭上菜市场买菜碰见了多年未见的远房的表哥,这个表哥平时说话做事有些不靠谱。今天适逢是星期天,是亲戚,又是长辈,不请他到家做客,有些说不过去。李铭就请他到家里吃饭。丽华不会喝酒,吃完饭,就到隔壁卧室休息了。
三杯酒下肚,俩人都喝的面红耳赤。
表哥问李铭:“怎么没见到侄女,侄女现在哪工作?”
李铭说:“还没工作,今年硕士刚毕业,这孩子还想读博士呢!”
表哥脱口而出:“哇,学霸呀结婚了吗?”
李铭谦虚地说:“那里,那里,再来干一杯。”
俩人一饮而尽。
“侄女今年几岁了?”
“快三十岁了。”
“哇,快三十岁还不结婚,处对象了吗?”
“没有,这孩子,爱读书,还想再读博士呢。”
“博士要读几年?”
“还三、四年?”
“那毕业不就三十多岁了。”
“是的。”
“你是不是脑残,三十岁的女孩还不去嫁人,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表哥显然喝高了,显得有些激动,扯着嗓子吼道。
李铭被骂“脑残”,有些不高兴了,他压下怒火,摆了摆手说:“孩子爱读就让她读呗。”
“你这当爹是怎么当的,三十岁的女儿还没有嫁人,你丢不丢人?”
李铭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拍了一下桌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丢什么人?”
在酒精的刺激下,表哥更激动了,他不甘落后也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们家族从来就没有三十多岁没出嫁的老姑娘,我们祖宗的脸都被你家丢光了。”
李铭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像一座被掏空的铁塔,“轰”的一声瞬间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丽华从床上蹦了起来,看见丈夫李铭躺在地板上,丽华跪在地上抱着丈夫大声地喊:“李铭你怎么了?”表哥一见也慌了,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当医生宣布丈夫死亡时,丽华不相信,她扑到丈夫的尸体上,使劲地摇:“老公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不是说你的手脚特别长,可以活到92岁,你不是说你会让我们母女过得舒舒服服的,你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她声嘶力竭,使劲摇他的身子。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流泪了。其中有一个人提醒她说:“你别这样你这样会让他走的很不安心的。”丽华这才把手松开,她发现丈夫的眼皮没有闭上。她知道丈夫是放心不下她们母女俩。
他太爱我们母女了,他无法接受大表哥诋毁自己的女儿“三十岁还没有结婚丢不丢人”才搭上自己的性命。
女儿一直都是他引以为自豪的,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的学习都非常优秀现在仅仅因为女儿太优秀了,仅仅因为爱学习,把结婚年纪拖到三十岁,就被骂“丢人”这比用刀直接捅死他进他的心脏还要残忍,他怎么受得了这个刺激,他是被气死,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为女儿抗争,他死不瞑目呀。
表哥满脸愧疚,使劲地搓手,有些不知所措,他喃喃自语:“我该死,我该死,弟媳我马上通知李雯回来,见他爸爸最后一面。”说着掏出手机。
丽华立即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走到大表哥面前,大表哥闭上双眼,做好了让弟媳撒气的准备。
丽华也很想狠狠地揍表哥一顿解解气,甚至她还想把他告上法庭,向他索要赔偿,让他本不富裕的家庭倾家荡产。不过这是一把双刃剑,自己解气了。但是当女儿知道父亲是因为她三十岁没结婚,被表哥说丢人而活活气死的话,女儿就要背上沉重的包袱了。女儿的善良、单纯也许就从这一刻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仇恨、自责、自卑,这是身为母亲的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丽华现在别无所求,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平安,还是跟过去一样善良、单纯就足以了,更何况是亲戚呢。
丽华“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大表哥吓得赶紧也跪在了地上,一脸愧疚地说:“弟媳,别,别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对错已经不重要了,人死不能复生。我求你,只求表哥一件事,不要把你俩人争吵的内容,对别人说,尤其是李雯,就说她爸是因为喝酒而猝死的。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弟媳,我,我答应你。”表哥赶紧把丽华了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