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在母亲的一再要求下，李雯终于办好了出国留学的手续。

时间过得很快，明天李雯就要坐飞机离开中国，飞到大洋彼岸美国的斯坦福大学攻读博士了。

妈妈丽华显得特别紧张，不放心，总是一遍又遍地整理行李，一遍又遍地交代李雯。

妈妈指着行李箱，对雯雯说：“行李箱里，有羽绒服风衣、还有正装、睡衣、牛仔裤、秋衣秋裤长筒丝袜、围巾、手套……”

李雯一听，心里有些难受，他想起了死去的父亲，过去，每次学校开学，李雯所有的行李都是爸爸亲手帮她整理好的，然后也是一件件地交代她：学生证、运动衫、衬衫、裙子、丝袜…..放在哪里。可是现在…..一想到这，李雯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她背过脸去，把眼泪偷偷擦干，她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想起了爸爸，她怕勾起妈妈的伤心。

妈妈又拿出李雯的背包，把原先已经放进去的证件：护照、签证、机票确认单、学校录取通知书，又一件件地拿出来检查，然后又一件一件地重新放进去，她对李雯说：

“雯雯，这是入境时要用的：护照、签证、机票确认单、学校录取通知书，我帮你放在背包的夹层里了，这些东西都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记得把拉链拉好，千万别弄丢了。网上说，美国这边是人先过海关，再去取行李的。这些证件在进入海关时，需要出示的，所以要随身携带。记得把拉链拉好。”妈妈再次强调说。

“嗯。”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明天就要离开妈妈身边到美国读博士的缘故，李雯心里难免产生依依不舍的感觉，她直愣愣地看着妈妈，她发现妈妈比上一次消瘦了许多，苍老了许多，白头发也不知不觉地多了许多。李雯不由地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她的心也不禁地颤抖了一下，她在暗暗地问自己，现在出国留学读博士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吗？

“雯雯，”妈妈拍着齐心风琴文件夹，说，“缴纳的学费和住宿费等收据，还有免疫和接种证书、国际旅行健康证书。还有托福考试成绩单、成绩单、毕业证明、学位证明……我都帮你分门别类放在齐心风琴文件夹里了。”

“嗯。”李雯回答的有些机械，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这个时候到美国读博士合适吗？自己走了，家里就变得冷冷清清了，妈妈就变的孤苦伶仃了，妈妈真得会照顾好自己吗，万一她生病了怎么办？要不要拜托亲戚朋友常来帮忙关照妈妈一下？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李雯越想越着急，急得满头大汗。

妈妈一抬头看见李雯的样子，好像是看出了李雯的担心，就笑着轻松地对李雯说：“孩子放心地到美国读博士吧。你忘记了，过去妈妈常抱怨你爸亲戚朋友太多了，我跟你爸送红包都送到手软，国内有这么多的亲戚朋友，妈妈还会孤苦伶仃，还会没有人照顾吗，还怕没有人关心吗？你就放心地出国吧！”

李雯一听，松了口气。这倒是事实，自己过去常常听到妈妈跟爸爸抱怨，你的亲戚朋友太多了，家里都要穷得去要饭了。但每次爸爸都会笑着，故意大声唱，毛阿敏的《老朋友》中的一句，朋友多了路好走。但是每次妈妈都会撅起嘴纠正他，你是亲戚多，不是朋友多。爸爸这时就会笑着狡辩说，朋友多了路好走，那么亲戚多了路不是更好走吗？搞得妈妈又好气又好笑，一脸的无奈。

“不过，我回来这么久了怎么没有看到过一个亲戚朋友上过门呢？”李雯不解地问妈妈。

“那是我叫他们别来，我想清静一下，想好好地跟女儿过过二人世界，如果他们知道你出国读博士，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一定会对我好的。”妈妈捧起女儿的脸蛋，亲了女儿一下。

女儿雯雯被妈妈亲的脸都红了，一切顾虑都在妈妈亲她的那一口中，烟消云散了。

突然妈妈拍了一下脑门大声地叫了起来:“对了，我差点忘记交代你了。我在你的背包里，放了一本小的记事本，上面有我的联系电话。防止你手机丢了失无法取得联系。”李雯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妈妈把自己当成了三岁的孩子，自己到美国去是去读博士的，不是去读小学。不过李雯知道自己在妈妈的眼里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只要妈妈高兴就好。于是她懂事地点了点头，回答：“嗯。”

在去机场的路上妈妈拉着雯雯的手，不放心地反复交代着：“记得天气冷了要多穿衣服，别感冒了，要准时吃饭，别熬夜，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注意安全，人生地不熟，晚上不要随便出门，到了美国给妈打个电话。如果生活上还缺什么，就到直接在美国买，记得穷家富路，别不舍得花钱啊！”

李雯跟鸡啄米似的的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仿佛她对妈妈的爱都包含在这个“嗯”字上，除了这个“嗯”字此刻的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到了机场，女儿雯雯突然把妈妈抱得紧紧的，她贴着妈妈的耳边轻声地说：“妈妈记住你对我的承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勇敢地活着。”

妈妈抚摸着雯雯的头，微笑地点点头说：“嗯，记得，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勇敢地活着。”说到这里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在她的眼眶里直打转。

女儿也转过脸去，擦了一下泪水，然后拖着行李跟妈妈挥了挥手走进了机场。

望着女儿走进机场，妈妈丽华终于松了口气。

送女儿出国留学读博士，她的想法跟别人父母的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别人的父母希望孩子出国留学镀镀金，毕业后能干一番大事业。而丽华急着送女儿到美国留学读博士，却是因为美国比中国更开放，更能包容大龄的女孩。她只想让女儿暂时躲躲风口，远离歧视的伤害。

女儿的背影越走越远了，丽华深深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地说“哎，如果女儿当初大学毕业也能跟郝雪一样遇到一个好男孩，然后结婚，生子那该多好呀。”

她抬起头看着远处湛蓝湛蓝的天空，心里默默地祈祷：保佑女儿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