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曹奂身边时,看到小男孩咬着牙含泪怯怯看她,:“南星姐姐,好疼。”
游雪叹气,蹲下身查看伤势,这才松了口气,小孩的左脚骨头没断,只是轻微的骨裂。
游雪一边处理伤势,一边问道:“告诉姐姐,你是怎么伤的?”游雪上下打量曹奂,她认为这个伤不可能是树上掉下来摔得。
曹奂闻言头更低了,扭着身子不看游雪。
游雪瞥见小孩双手往宽大破旧的衣袖里缩了缩,她正要再问,身后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原来是曹贵请了两个村里的猎户帮忙抬担架过来,忍不住翻白眼,这个曹贵真的真的很矜贵啊!
“程大哥,诸大哥。”游雪对两个猎户点头问好。
两个猎户都是尚未娶妻的青年汉子,看到秀美的少女有些羞赧,也友好的点头示意。
“南星姑娘,我儿怎么样?”一边曹贵问道。
“骨头没断,看他的伤势,应是骨裂,或是伤了软骨和韧带,具体我稍后请师父过来再看看。我已经帮他敷了草药固定好了,我一会儿回去给你们配药,你记得过来取。”
曹贵这才松了口气,“那他啥时候能干活?”
游雪闻言不禁恼怒,没好气道:“你若还想他给你养老送终就让他好生养上两个月吧!”
曹贵之前没与游雪打过交道,没想到这姑娘说话这么难听,也恼了:“欸,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要不是咱村人救了你,你早曝尸荒野了!”
两个年轻猎户虽然觉得游雪说话欠妥,但还是偏帮姑娘家,生怕曹贵一言不合对个姑娘家动手,急忙上前劝解,表示先把孩子送回家才要紧。
游雪收好药箱,懒得理会还在跳脚的曹贵,只是忍不住看了眼被放上担架时还紧笼着衣袖的小孩,那袖缝间一晃而过的赤金色,令她心生疑窦。
夜幕降临,天边点点繁星渐渐被大片大片乌云笼罩,没一会儿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游雪收拾好院子,踮脚瞅了眼隔壁依旧安静漆黑的院落,心想这个李老头难道在山上迷路了?显然这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若放在平时琼姨在时,她倒不会想太多,只是觉得近日来有些奇怪,具体她也说不上来。
冰冰凉凉的雨丝打在她脸上,一室的静谧令她心里越发的隐隐不安,这只是一种直觉。
她出门搬起屋檐下的药篓子放进房里,看到桌上已经打包好给曹贵儿子的药材还在,拍了拍额头,无语长叹,世上怎么还有曹贵这样的爹,也怪自己白日里心事太多,忽略了这一茬。
她外面包上厚实的油纸,打了伞朝曹贵家的方向走去。
当游雪路过村口那棵大槐树下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从反方向快步走着,她不禁一愣。
不是她眼神太好,而是这个人肥硕的身形实在是想忽略都不行,村里有这么胖的人也只有曹贵了。
他走的方向是上山的路,他不在家照顾儿子,上山干嘛去?
游雪拎着手里的药包,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轻脚步追着那个肥硕身影而去。
淅淅沥沥的雨丝渐渐密集,雨点打在茂密的枝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白天苍翠的山林此刻笼罩在黑暗中,树影婆娑间影影憧憧,一个黑影穿梭在林木间,明明漆黑如墨没有一丝月色,那黑影却仿佛十分熟悉。
跟在身后纤瘦小巧的影子不敢靠太近,只是眨眼间,那硕大的影子又遍寻不见,幸好隐约还能听见他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这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幕,紧接着雷声隆隆,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那一瞬间的光幕,游雪看到了悚然惊心的场面。
只见透过繁茂的枝叶间,不远处的曹贵赤红的双眼,高举着铁铲向下挥去,顺着铁铲的方向,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体。
游雪吃惊之下,手中包好的药材跌落在地,落地的声音足以引起曹贵的注意。
曹贵收住力道,握紧铁铲,转而朝着游雪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谁!出来!”他前进了几步,脚下踩到什么,借着闪电的光芒,看清油纸包的形状,忽地笑了:“南星姑娘,我知道是你!”
游雪急忙退后,躲在一棵巨大的老树后,她倒不是怕打不过曹贵,只是她不明情况,“曹贵,那个人是你杀的?”
“是不是都没关系吧,”曹贵冷冷道:“你们这些人都不该出现在这里,会给我们村里带来不祥!”他一边说,一边屏息靠近那棵大树,他知道这个女孩躲在那,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曹贵此刻凶狠狰狞的面容,他看到树干后那一抹白色衣角,举着铁铲快步靠近,心想先敲晕了尝尝鲜,再取她性命也不错。
只是就当他靠近挥铲欲拍时,头顶一个身影飞掠而下,手中物什直击他脑门,曹贵猝不及防受袭,只觉眼前剧痛,身体不由自主摔了个倒仰,手中铁铲也掉落在一边,游雪没给他喘息之机,飞快捡起铁铲,眼看着曹贵挣扎着爬起来,她反手拿铲柄挥向他后颈,又是‘砰’地一声,曹贵应声而倒。
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被自己拍死了?游雪自己也没把握,她不愿意伤人性命,而且情况未明,曹贵也罪不至死。
她蹲下试探了一下曹贵的鼻息,还好,估摸着晕几个时辰就会醒,只是到时候怕是会得伤寒,但死不了人。
游雪取下挂在树干上用来蛊惑曹贵的白色罩衫,松了口气,她会爬树,所以在曹贵发现她时,就将外袍挂在树干上,趁夜色上了树,若直接面对面一搏,她真不知道是不是曹贵的对手,毕竟她只会些拳脚,曹贵的手段,她并不清楚,只能趁其不备,见机行事。
她来到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身边,大雨已经冲刷了那人脸上血渍,露出一张刚毅的男子容貌,看着五官长得很俊,只是此刻半边被铁铲击中,出血有些肿胀,双眼紧闭。
破烂的衣袍依旧看得出面料不菲,金银丝镶边的花纹就算是此刻漆黑夜里都能看得清,虽不知此人身份,看得出来这是个有钱人,而一边已经挖了一人深的土坑,大概曹贵是想把他埋了。
这个人呼吸微弱,幸是还活着,她查看了此人伤势,除了全身皮肉伤之外,大概是伤到头了,所以才昏迷。
这就很麻烦了,游雪苦恼摇头,伤到头她也不敢随便挪动,可若任他这么躺着,是必死无疑了,救还是不救?
她茫然四顾,看到被曹贵踢到一边的药包,心中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