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雪和傲徳作为云泽的奴仆,没有参加昨晚蔺子健为云泽设下的送行宴,反正去了也是在一边站着咽口水。
倒是清早和云泽谈话后回到房间,几个侍女就送来了很丰盛的早餐给她,游雪等人走了以后,从琼姨留给她的那套银针中抽出一根,在每样膳食中试探了一番才安心,虽然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有些多疑猥琐。
她选择性的打包了几样糕点放进包袱,决定在路上吃,她现在可真没心情用膳,一心想离开这里。
果然很快,隔壁青阳就来敲门,带她和傲徳一起先去马厩牵马,云泽和蔺子健自然还有事说,到时候会在大门口等他们。
所以游雪等人随飞鹰堡护卫又站上了那玄幻的升降平台,缓缓下落在山脚下的一处庄园里。
这哪里是马厩,简直是马场啊。
三三两两健壮马匹散落在草坪上或闲步或慢跑,巨大的白色栏栅围成四方阵圈,身着青色布衣的马场仆从穿梭其中忙碌着。
护卫将青阳他们领向南面一个用木栏栅围起来的大马厩,那里圈围着几十头看似幼年相较矮壮的枣红马。
青阳对游雪道:“主子说你们都会骑马,这里的枣红马脾性温驯,适合你们,自己选一匹,我们就走。”
游雪点头,忽又摇头,“我会骑马没错,你主子怎么知道?”她太奇怪了,这云泽怎么搞得好像很熟悉她似得。
青阳表情古怪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
好吧,游雪无奈,转身看去,却见到栏栅边站着一个青衣仆从手里拎着木桶,却不干活正鬼鬼祟祟瞅着他们几人,那个眼神十分诡异。
“姐姐,这匹好,你看它眼睛好漂亮,和你长得真像!”
游雪咬牙切齿,注意力转向那匹很漂亮的马儿,瞪着傲徳气愤地说:“……你是说我长得像马脸?”
青阳赶忙在一边干咳几下:“你们俩够了,我们时间不多。”要不是王爷特意叮嘱他,他才不想陪两人过来选马,这待遇太令人侧目了。
游雪不满回瞪他:“你们的马呢?”
“这就不劳姑娘操心了。”青阳也不耐地说道。
游雪点那匹眼睛很漂亮的枣红色母马,“就它吧。”她又回头朝那个青衣仆从看去,却发现已经不见了。
三人随护卫穿过马场,沿着蜿蜒山道缓缓下行,穿过一道精雕细刻,飞金走彩的五彩石牌楼后,踏着百步石阶而下,云泽一袭月白色劲装,一匹火红色骏马紧挨在他身侧,见一行人走近,它昂首嘶鸣,马身壮实四肢强健,黑长的眼睫下眼瞳闪亮又桀骜,不屑朝几人打了个响鼻。
一边躲在树下啃青草的黑马慢慢悠悠踱过来,蹭了蹭青阳的衣袍,表示亲昵之意。
傲徳放开手中马缰,飞奔到云泽跟前惊艳道:“哇,这匹马儿是丹尔部落的神骏之一吧!它是飞焰,我记得当年我父王……咳,你真厉害,怎么把它弄到手的?”傲徳一脸垂涎围着‘飞焰’打转,啧啧赞叹不已。
云泽扬眉道:“你不怕被它踢死?还不乖乖骑上自己的小红马去。”
傲徳鼓着脸斜眼不满,但他确实眼瞅着‘飞焰’已经不耐地踢踏这前蹄,只是在云泽抬手安抚下又按耐了下去,他还是不怕死仰着小脸抬头对云泽提要求:“那…我要和你同乘一骑,那匹马不好,病怏怏的!”
众人对他的抗议无视。
游雪率先利落翻身上马,环视四周问云泽:“怎么都不见蔺堡主?”她以为会有很大阵仗的送行队伍,没想到就云泽等在这里。
“刚才别院侍女有事求见,他先回去了。”
“别院?”游雪若有所思回望了身后被苍翠青山环绕中的巍峨古老的城堡,一丝阴云在心中闪过,但这些以已与她无关。
狂风卷起漫天沙尘,被烟沙迷乱的视线中,逐渐现出一片屋舍零散的村落。
一个黑袍人踏着雨后凌乱泥泞的马蹄印向着村落的方向徐徐前行,几缕泛着水光的银色发丝从宽大的兜帽里散落出来,在风中俏皮飞扬。
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让人闻之欲呕的腐肉气息和血腥味,愈近愈浓烈。
走进村庄,唯见四处残垣断壁,血污四淌,尸骸遍地。
湿冷腥臭的穿堂风似毒蛇般撩过那人宽大的黑袍,衣衫烈烈作响,拢在兜帽中的容颜神情明暗难辨,眼神中闪过丝缕悲哀与茫然。
黑兀在低空呼啸盘旋,似乎对黑袍人颇有顾忌,只是保持距离愤怒的叫嚣却不敢靠近尸骸饱享美餐,本就可怖之极的黑面獠牙扭曲地如同恶鬼附身般怵目惊心。
这里是距离潼关百里之外的‘沙集之地’,西连黄沙漫天的大漠,北接蛮族部落,虽属古兰国西北边界之地,可连年遭受旱灾之苦,又常常被蛮族及沙盗抢掠,零零散散几处村落已是苦不堪言,如今北伽罗战事一起,焘乡又爆发时疫,为数不多的驻军撤离这道关卡退守潼关。
以至于此处数个村落子民还来不及逃离,就惨遭屠戮抢掠。
沉睡百年后,记忆中那个繁华盛世的古国竟然已经沦落至此了么?
黑袍人微微叹息,只是一路行来,她虽可以感应到‘密钥’的存在,但行至此地后,感应越来越微弱,接下来的路,只能看天意了。
“同为兀,可你们生得这样可怖,被同族排为异己,被异族视为死亡使者,你们流亡天地间,我只道你们食生魄,却不知你们竟堕落饥渴的吃起腐尸了?”她忽又冷笑道:“噢,我倒是忘记了,你们的主人应该越来越衰弱了吧?所以才这般迫不及待的闹出这几番动静?”
一只领头的黑兀愤然仰天长啸,晃头甩掉尖长利喙上的涎水,如黑色旋风般向黑袍人疾冲上去,眼看那尖长的黑色利喙就要刺穿黑袍人的心脏,那一瞬间,只见黑袍人微微一抬右手,凝结出一个透明的光球,轻而易举地将那只黑兀吸收在其中。
其它黑兀见领主被俘虏,愤怒之极,叫嚣着直冲而下猛扑上来,只见黑袍人不疾不徐将手中的光球向上一抛,只见万千光柱瞬间从光球中迸发,向四周蔓延成如水涟漪的透明结界,隔离了那成百上千的黑兀。
“我也不想与你们为难,我只是不希望你们伤害这些枉死村民的遗骸,就让他们的心魂回归于天地间安息吧。”
黑袍人无视那些黑压压聚集在结界外叫嚣的黑兀,盘坐在地,合手于心吟诵起冗长难懂的神秘咒语,渐渐地,头顶的黑兀蓦地安静了下来,而地上那些尸骸随着神秘咒语的吟诵身形面目变得模糊起来,从脚开始化为齑粉,蔓延至头顶,最后化为一缕青烟,穿过那透明的结界,穿梭在密密麻麻成群结队的黑兀间,升至蓝天白云下,被风吹散,终消失不见。
天地间一片明澈,丝丝缕缕金色的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向大地,晕染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
“回去告诉他,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