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为何会被虏来?”少年疑惑地不答反问。
“此话怎讲?”
“因为我被抓进来这么久,看到他们扔进来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妹妹,看姐姐年纪与我二哥相仿,所以觉得很奇怪。”
“那么你可知他们抓这些小女孩做什么?”
少年眼神一黯,闷闷道:“当时我被扔进来的时候,人数远远不止这些,如今已是去了大半,我不知道他们带她们去了哪里,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在一边听着游雪与少年对话的女孩中,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孩说:“不是的,这位哥哥,我…如今在这里的数我进来的最早,在我之前那些被抓的,都是与姐姐这般年纪的,只是后来听说那边已经不需要了,在我之后,来的都是如我这般年岁,或比我小的。”
“可你还在这里?是为何?”游雪问。
“因着我之前染了病,他们就没有动我。”小女孩抱膝轻声说道,也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却因这番苦难不见了天真稚气,眼神无光,眼底流露着恐惧,那是等待着未知死亡的恐惧。
游雪走上前,拉过她的手细细把脉后,不由地一愣,她不敢置信地又拉起她另一只手又探诊,片刻后,只觉得手脚有些发冷,那是被气得。
这么小的孩子,他们竟然也敢染指!简直丧尽天良!
“你…”游雪心中堵得慌,想问什么,可是看着小女孩木然投过来的眼神,终究是咽了下去。
“姐姐,你是大夫?”小女孩怯怯道。
“是,我是大夫。”
“我是不是快死了?”
“放心,你不会死的。”
她取出一颗药丸递给女孩,“服下它,此药不会伤了你的身子,但他们也不敢再动你分毫。”
小女孩迟疑着接过药丸,“我想爹娘,我…想活着…”,微弱的光芒里,晶莹的泪珠一滴滴滑落,打湿了手中黑色的药丸,她怔忡片刻,仰首一口吞下。
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身边的小孩也跟着呜咽了起来。
游雪目光掠过一众抱团瑟瑟发抖的女童,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好奇,有猜疑,也有警惕。
她走到少年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黎,你呢?”
“我叫南星,好了,你告诉我,出口在哪里?”
“出不去的,机关是从外开启,而且外面有武力高强的人守着,没有逃跑的机会。”
机会么,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能轻举妄动,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想把这些孩子带出去。
目下四顾,她才发现袖里空空,颛云泽送她的袖里箭大概被芜桓给摘掉了,匕首也掉了,赤魂剑也不见了。
很显然他们没有搜她身,因为其余的东西都还在,这让游雪大大松了口气。
一声声‘喀拉拉’机括启动的声音惊动了还未平复的情绪,孩子们惊呼声起,又很快被呜咽声盖了过去。
游雪熄灭火折子朝叶黎的方向甩去,刚才已经辨明了方位,她在黑暗中朝机括声响起的地方慢慢前挪了几步,又缓缓驻足。
石门开启,黑衣人举着火把鱼贯而入,黑色大氅上那银丝镶的流云纹在火把映照下十分显眼。
究竟是真的炽黎盟分裂了,还是假冒的有恃无恐?
游雪嘲讽一笑,看着那个施施然又换上半面青铜面具的芜桓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踏进山洞。
这样的形象,似乎又回到了黑水寨初遇时的模样了。
游雪心里腹诽,别再摘面具了,她目前和这具躯壳的原主残魂很不和谐,容易出乱子。
“芜桓公子,看来是本姑娘高看你了,竟然还干着人贩子的勾当么?”
“放肆!竟敢对主上无礼!”当先两个黑衣人怒目圆瞪,持刀呵斥游雪。
芜桓轻笑一声,乌黑的眼眸却未染半分笑意,透着几丝寒凉:“南星姑娘,是否很好奇?”
“初入孑洛城我就耳闻这一带方圆数十里女孩无故失踪,后来以为是鸠罗幽的手笔,如今看来,原来芜桓公子也是参入其中。”
芜桓又走进几步,环视了被火把映照下一张张如同小兔子般惊惶无助的稚嫩脸容,笑的几分愉悦:“呵……在来之前,芜桓在想,如何将姑娘折磨的生不如死才能让你吐出真话,现在,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抬手手指微勾,几名黑衣人上前,走向缩在角落的女童们。
游雪几步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纤瘦的身形在四名高大的黑衣人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等一下!”也许是她周身散发出从未显露过的强劲内息令他们诧然驻步。
“如何?姑娘改变主意了?”
游雪假作沉思,须臾后抬眸看着芜桓:“那日夜里我确实跟踪宰布右进入了归不沉的地下石室里,看到他将天脊石从另一条密道送走。”
“那么说,姑娘还是不知道天脊玉的去向了?”芜桓显然不信。
游雪淡淡一笑,“我虽然不知道天脊玉在哪,但它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那个密道中,而且,我不日前才知道原来北辰国大祭司也在孑洛城,宰布右是北辰国大祭司的首徒,我能确定,天脊玉就在他们手里!”游雪很没有心理负担的把汪连给卖了。
芜桓收起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原地踱了几步,“姑娘竟识得北辰国大祭司么?”只因北辰国大祭司甚少露于人前,就算在北辰王室中也是谜一样的存在,由不得他生疑。
“小女子曾与闵乐王子有过几面之缘,因此识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芜桓闻言眸中精光一闪,忽地笑了:“原来小王子嘴里的姐姐就是你了!那你知道北辰国大祭司在哪里了?”
游雪一惊,不知道闵乐什么时候和这个芜桓交集过?傲徳此刻不是应该在颛云泽安排的护卫护送下到了湃勒城了吗?
她压下惊疑,不动声色地点头:“知道是知道,不过还在不在那里,我可不保证!”
至少因为这个缘故,打消了芜桓质疑的些许警惕之心。
“哼,带路吧。”
这么迫不及待,这天脊玉对芜桓到底有什么作用?
游雪也没动,她冷冷道:“芜桓公子,你预备将这些孩子带去做什么?”
芜桓此刻心里都在盘算着天脊玉的事以及北辰国大祭司为何也会在孑洛城的事情,似乎对此等小事并不耐烦,挥挥手让四个大汉退回队伍,说:“南星姑娘应是见过当今的王后娘娘吧!以为如何?”
游雪心中翻了个白眼,心道她还真的没见过,但对方显然认为她是瑞王的人,说没见过未免引人生疑,只能想着传闻中的描述说:“王后娘娘自是天姿国色倾城绝艳!”
芜桓嗤笑一声:“一个快三十岁的老女人还如二八芳华的少女,你以为真的是天女下凡。好了,还不快走!”
游雪蹙眉,她没明白其中关联。
而后随黑衣人一起踏出山洞,她也没有回头看身后那些无辜幼女,心中已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将她们放出去。
芜桓,你究竟是什么人?看似做着叛国贼的事,可是又与当今王后牵扯不清?还是说,你依旧摆不脱原来的那个曾家长子身份,暗中为曾家牟利牵线?
走出山洞,清凉湿润的水雾扑面而来,沿着山道拾级而上站在索桥一端,三面声势如虹的瀑布自山巅倾斜而下,落在山谷深潭中溅起万千水浪,水声轰轰。
游雪眯眼看着那潭水走势,这水会是通往哪条河?
芜桓使了个眼色,身边人会意,手中拿着黑色布条上前要蒙住游雪的眼睛。
游雪头往后一仰,“不是让我带路?蒙住眼睛怎么带路?”
“南星姑娘急什么,等出了此地界,自会解开束缚。”
这时,一个黑衣人上前禀告:“主上,那个莱仁贵又来了!”
“不必理会,由他蹦跶几日便可灭口了。”
“是!”
莱仁贵?好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