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雪一直以为自己对颛云泽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之感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如今才知,两人并无亲情血脉相连,那么这种感情也许是来自原主深藏记忆里的幼时情感。
这时前方黑暗里传来隐隐响动,打破了两人暂时沉溺的思绪中。
颛云泽正了身形,与游雪相视一眼,吩咐道:“小心。”
“我知道,不会轻举妄动。”
黑暗中游雪只觉手被颛云泽,她怔了怔,终没有挣开,由他牵着朝前走去。
在两人还未绕出岔道,就听见左边有脚步声临近,且不止一人。
只听一个青年声音再空旷的石道中响起,显得有些阴恻恻:“老实点,别耍花招!”
“贵人稍安,就在前面,就到了。”莱仁贵小心翼翼地说。
隐在黑暗中的两人悄悄往后退,不确定莱仁贵会带着那些人走向哪个岔道口。
很快的,人影就出现了,为首被长刀抵着脖子的正是莱仁贵,虎视眈眈随在他身后有八人,除了其中一人蓝色锦衣气度从容,其余皆是灰衣劲装打扮。
游雪感觉到拉着自己的手掌力道微微一紧,她心中猜测,莫非颛云泽认识对方?
一行人并无他顾,径直朝另一个甬道走去。
游雪在颛云泽身后拍拍他的背,示意跟上。
颛云泽回头,黑暗中游雪看不清他表情,只听他说:“你留下可好?回到外面等我。”
游雪果断摇头,“你知道我不会拖你后腿。”
颛云泽默了默,不知在想什么,少顷才说:“好好把你的人皮面具边角抚平些,别让人看出端倪。”
游雪闻言,连忙沿着下巴往上摸了摸,果然有好几处边角不平整,这元梓月的技术也是毛糙了。
颛云泽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蒙住脸,才说:“走吧。”
“颛云泽,你认识对方?是谁?”游雪起身拉住颛云泽问。
颛云泽并不瞒她:“曾家的人,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
游雪没有再追问,两人循着脚步声尾随而去。
芜桓被她诓来是无心,而这个曾家的青年杀了带路的老者,闯入这个地界,看来传闻中后山的秘宝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
莱仁贵带一行人走到一面石壁前,扳动了左上方的长明油灯,石壁应声滑动,随着一股湿冷之气倾泄而出,一道劲风随之袭来。
被推在为首的莱仁贵当先被掀飞了出去,撞在了石墙上跌落在地。
“保护少爷!”
灰衣人纷纷围拢,护着蓝衣青年后撤。
蓝衣青年瞪向跌倒在地站不起来的莱仁贵怒喝:“怎么回事?此地为什么会有暗器?”
没等莱仁贵喘过气,黑暗的石门里传出芜桓的声音:“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曾家的人!”
蓝衣青年大惊,对方仅凭声音就能听得出自己是谁?莫非是家族政敌派来的?
却不知道里面人深浅,又埋伏了多少暗袭?他下意识怒瞪向带路人,却见莱仁贵气没喘几口居然晕了过去。
他气结,后悔没有多带几个人进村,实在是轻敌了,没想到临行前受大伯之命前来这个故地取回一个木匣子而已,竟然这般凶险是他前所未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冲进去将那行迹鬼祟之人拿下!”
当前两个灰衣壮汉相视一眼,持长刀冲进黑暗中,却只是眨眼功夫,两具七窍流血的尸体被扔了出来。
“怎么?曾家如今竟衰败至此无人可用了?哈哈哈……”里面的笑声极是猖狂,令蓝衣青年面色青白交加,他咬牙夺下身边侍卫长刀,刀尖指着石门里隐在黑暗中的神秘人,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是谁?鬼鬼祟祟意欲何为?”
“有人说天脊玉在此处,如今看到你们,我却是有几分信了。乖乖将它交出来,我便留你等全尸!”
蓝衣青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哈哈哈大笑几声才说:“原来是一场误会,阁下怕是被人诓骗了,多少年前的传言也当了真!此地却是长寿村,可与那天脊玉没半分干系!”
“呵,那你深更半夜前来此地,又是为何?”
蓝衣青年以为对方已被自己说服,又恢复一脸桀骜:“我做什么与阁下无关,只要阁下立刻离开这里,这里有千两金票,算是送与阁下的盘缠。”
暗室里静默半晌,蓦地发出一阵大笑,十分可怖。
就在蓝衣青年一行人又气又怒却有心惊胆战之时,里面忽然传来芜桓的声音,“进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取得又是什么?”
蓝衣青年皱眉,他看了看只剩下五个侍卫,但里面依他推测应该只有那男子一人,是进是退?
就在这时,一片黑暗里亮起了昏黄光线,看来是那人燃了油灯。
“少爷,我们先撤出去,等天亮再进来!”其中一人劝道。
天亮以后?
天亮以后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取了他们要拿的东西离开?至少现在己方算是人多势众,而对方只有一人,唯有速战速决。
这样想着,他抚正衣衫在侍卫簇拥下迈进了石室中。
石室并不大,每踩一步都能飞扬起厚厚的尘土飞扬,室内空无一物,左边有一处高台,摆着灵位的神龛下方坐着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听见脚步声正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蓝衣青年皱了皱眉,莫非是这个莱仁贵带错了路,这里根本没有藏放木匣子的地方,还是说在那神龛之中?
他眯眼看向姿态闲适的假面男人:“阁下究竟是谁?”
芜桓仰头微微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随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几人,伸手摘掉了青铜面具。
蓝衣青年先是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等见他暴露了真面目,不由一愣,又上前眯眼细看,骇然:“你是…大堂兄?”传言大堂兄数年前为救先王中了毒掌,没撑过一个月就毒发成了废人瘫了,然后消失了踪迹。
可是眼前人除了脸色苍白如鬼,哪里像个废人?那扑面而来的威慑力如有实质般令他举步维艰。
其余灰衣人也震惊,他们身为曾家培养的死士,怎么会不认得大公子,明明听家主说大公子已经客死异乡了!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芜桓说:“曾佑廷,说吧,曾振海让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曾佑廷十分奇怪,此地明明就是大堂兄外祖先辈的故地,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也不是傻子,眼珠一转,“大堂兄,既然你好生活着,就随佑廷入孑洛城,等我处理完手头事务,与你返回王都见大伯,如何?你不知道大伯母听得你的死讯是多伤心,你也不希望二老为你挂心吧。”
芜桓脸色渐沉,不去理会他的缓兵之计,“我再问一遍,这是哪里,你们来此做什么?”
就在这时,曾佑廷身后石门轰然合拢,整间石室忽然开始震荡起来,曾佑廷也不顾安危,推了跟前几人一把,“死人吗?先上去看神龛里有什么东西!”
他反身跑到合拢的石门边,扳动着旁边嵌在石壁里的灯台,却纹丝不动。
“该死!”
见芜桓还默然站在高台看着一群灰衣人跑上来围着神龛转,翻了个底朝天连灵牌都被拂到地上裂成两半,也不管,可是没有他们要找的木匣子。
“大堂兄,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曾佑廷问。
芜桓十分固执,追问:“你们在找什么?回答我!”
终究是个未经历练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曾佑廷终于咬牙跳脚道:“大堂兄,我奉你父亲密令,前来这里取一个木匣子!”
头顶碎石纷纷掉落,眼看着仿佛石室要塌陷了一般,他可不想被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