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着的陈泰奋力将手中长枪刺向追来的骑兵,然而,那骑兵是征战多年的老兵,陈泰的动作在他看来并不快。
只见那骑兵轻提缰绳,侧身避开陈泰刺来的长枪,而右手则用尽全力,将自己手中的长枪刺向陈泰心窝。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泰眼疾手快,左手急忙从腰间抽出短刀,用力挡开刺来的长枪。
只是,陈泰显然对长枪刺来的力量估计错误,被短刀隔开的长枪只是微微偏离方向,但那枪尖依旧刺中左肩,挑下了一片肩甲,同时在陈泰肩上留下一道伤口。
“嘶……”
左肩伤口传来的疼痛让陈泰倒吸一口,这种冷兵器带来的伤口远比热兵器疼的多。
毕竟挨了一下热兵器,人基本都快死了,活着才会被疼痛折磨。
陈泰在和陈到、简雍等人的聊天下,已经逐渐明白现在汉朝的形势,他刚有心想在这个破落王朝闯出一片事业,没想到一个普通骑兵就让他挂了彩。
妈的,要是死在这里,还谈什么事业!陈泰内心十分沉闷。
但现实不由他想那么多,只见那曹军骑兵见一枪没将陈泰刺死,眼里露出一丝惊异,随后便被浓厚的战意取代,他从军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少年兵挡开自己的长枪。
“不杀你,我如何能当大任!更何况,前方被十多骑围着的,必然是个大人物!”
那骑兵心中暗道,手中长枪轻轻一挥,跟在他身后的十多骑旋即加速,追向被白毦兵包围着的刘备。
曹军的动作陈泰看在眼里,他骑术不精,所以才留在后面自领了殿后的任务,要是这十多骑冲向刘备处,那自己就算是失职了。
“休想!”
陈泰猛夹马身,坐下马儿吃痛,速度猛地加快,直直向那十多骑追去。
“把我晾在后面可不是明智之举!”
陈泰身后的骑兵反手握住长枪,用力朝陈泰扔了过去。
长枪破空而来,而陈泰既然选择背对他,自然对此有所防备。
吃痛的马儿很快就追入到那十多骑之中,电光火石之间,陈泰用力将一个骑兵拽拉到自己背后,那长枪袭来,刺中了陈泰拉拽而来的骑兵身上。
说的虽迟,但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陈泰这一招令那个扔出长枪的骑兵都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人是何等的怪力。
此时,陈泰从怀中掏出一包用布抱着的东西,用力扔去到身后骑兵之处。
那骑兵只当是什么暗器,急忙抽出腰间佩剑挡住,没想到那布包一碰剑就散开,那骑兵之间眼前一阵迷糊,随后刺鼻的味道从鼻腔直冲进大脑。
“啊啊啊!”
那骑兵发出骇人的惨叫,随后倒头从马匹上摔了下来。
追着刘备的十多骑见身后骑兵摔倒,都面露急色纷纷回头,赶到了那骑兵堕马的位置。
而陈泰见解围后,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包东西可谓是他的杀手锏,他相信,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都没人抵抗的了。
“曹大人,你没事吧?”
“曹大人?”
十多个骑兵下马,围在堕马骑兵的周围,他们刚一靠近,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
众人四面相窥,对于那铺在曹大人脸上之物,有了初步猜测!
而那堕马的曹大人,明显没有受伤,只是不停地用力擦自己的脸,一边擦一边吐,好不狼狈。
他是曹家颇有威望的年轻人,此刻,却被无名氏用屎糊了一脸。
“无名鼠辈!我曹真必定杀你!呕……”
逐渐变黑的天空之后,一个男人的怒吼和呕吐声响彻天际。
而逃离追杀的陈泰现在没多少喜悦的心情,反而有一丝惆怅。
这包「金汤」他可是准备了不少时间,是他保命的手段,他不惜让身子臭于常人也带在身边,这么几个时辰,也是有感情了。
自己拉的,感情深厚啊。
而在陈泰等人的身后,已经没有追兵追来,陈泰开始有些佩服指挥着他们逃离的刘备,他似乎对周围的山地路况十分熟悉,每次都选择了最佳的逃跑路线,那些士气正旺的曹军,除了被「金汤」糊脸的骑兵带的人马外,愣是没有一人追来。
这是,陈泰脑海里浮现了刘备爽朗的笑容和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玩笑话。
我刘备,逃跑可是天下第一。
陈泰一开始以为刘备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句话。
佩服,佩服。
在刘备的带领下,众人逃回到袁军所在的一个港口处,这是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有官位的刘备被接近军营中休息,陈泰则是和几个伤兵去了进行包扎疗伤。
所谓的包扎疗伤,不过是用些草药止血,然后用布包紧而已,在陈泰看来,这只能止血,而不能阻止发炎。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一场战争中,直接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其实并不多,更多的人是死在古代并不怎么样的治疗条件下,在这个得感冒都可能死去的时代,受伤后引发的破伤风或炎症,基本要了大部分士兵的性命。
陈泰这次幸运,左肩伤口并不大,赶到港口时血已经止住,这时只是敷了些草药,问题不大。
包扎好的陈泰被人晾在一旁,他自己倒无所谓,随便找了一处有草堆的地方躺了下来,一个夜晚的奔逃,他是累坏了。
躺在草堆上的陈泰,第一次认真地看了看汉朝末年的天空。
天空是灰蒙蒙的,彷佛一直有一层灰雾挡住了一般,看到这,陈泰想起了自己。
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这灰蒙天空没什么区别,想要看懂蓝色的晴天,就必须将那雾气吹散,而他想要在这个时代闯荡,则需要更多的知识。
天空需要的是一阵狂风,而陈泰需要的是一个老师。
而曹真,需要一盘水。
返回军营后,曹真已经洗漱不知多少次,然而脸上偶尔飘来的一丝臭味,依旧令他抓狂不已,而自己一身臭味被部下送入军营的囧事更被军中众人津津乐道,这让他对那个无名之人恨之入骨。
再说曹营之中,荀攸连用两计,收下了颜良和文丑的人头,为曹军拿下了开战初的两场大捷,曹操向来赏罚分明,这两场胜利足够让他开一场庆功宴。
众将士都在欢乐畅饮,而庆功宴的主角——荀攸,则是在延津附近的山丘上站着,在他旁边是一个长相文弱却满身酒气的青年,他衣服敞开,颇有一丝放荡不羁的模样。
“公达,庆功之日登高望远,颇有古时吴起望远之姿也。”
文弱青年笑着说道,荀攸年纪比他大,但他似乎从不考虑尊卑问题,语气也是寻常友人聊天的语气。
荀攸看着这个略显放浪形骸的青年,有些无奈地说道:“奉孝(郭嘉的字),酒乃不祥之物,少喝为妙。”
这个文弱青年名叫郭嘉,也是曹操屠戮徐州,水淹下邳的幕后推手。这个看似无力的青年,每向曹操献一计,就将会有数万人死去,如同从地狱而来的死神。
即便是自视甚高的荀攸,对郭嘉也只有佩服。
“酒乃解忧之物,我观公达神色,似乎有忧色。”郭嘉笑着说道。
“倒是瞒不了你”,荀攸也笑了,“我在思虑下一步,却难以拿捏。”
郭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拉起荀攸的手说道:“公达先前诱敌深入之计,斩了颜良,但此计不过进行到一半,为何不继续?”
荀攸眼前一亮,急忙说道:“奉孝请说。”
郭嘉放开荀攸的手,然后在地上捡起一杆枯枝,在地上画了几笔后说道:“延津并非坚守之地,公达应劝明公(即曹操)放弃延津,让袁军渡河而来,将诱敌深入之计贯彻到底。”
“袁军非等闲之辈,如何引得他继续深入?”
“哈哈”,郭嘉大笑一声,“公达先前引文丑的诱饵是明公,若想因袁绍前来,则是要有比明公更吸引人的诱饵才行。”
荀攸看这郭嘉在地上所画草图,突然眼中泛起亮光,确实,郭嘉抛出的诱饵,比大将军曹操更加吸引人。
袁绍是无法拒绝的,因为他这一战,为的就是这个。
郭嘉见荀攸已经明了,然后用手中枯枝将一个图形圈了起来:“我的诱饵是陈留城和许昌,想要皇帝的袁绍,必定拒绝不了,而决战之地,只在官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