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气象,每家每户贴着红对联,挂着红灯笼,长久不见的左邻右舍都聚在了一起,满脸堆笑,纯朴温馨。
任白坐在书桌旁,望着窗外,蓝天白云,特别舒适。
她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宋雪女士的心思她懂,无非希望她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从小,宋雪女士就告诫她,在学校学业为重,不许胡乱交友,会分散她的注意力。回到家里,她会锁上门,让她一个人呆房间里看书学习。
童年的回忆,似乎除了书本,再无其他。
而她,似乎也丧失了与人相处的能力。
门口,有很多小孩聚在一起,跳皮筋,捉迷藏,踢毽子,丢沙包,大的小的,玩的不亦乐乎。
任白舔了舔唇角,手机震动,她移开了目光。
特别关心发了一条朋友圈。
任白点了进去,很简单的一句话——
小同桌,新年快乐!
任白弯了唇角,眼神都柔和了,像是揉碎了星光在眼底,耀耀生辉。
她一时恍惚,想起了前几天程玥说的一条龙服务。
点赞,评论,转发。
还没思量,手就先行动了。
她盯着自己的空间,手指尖不停的摩挲着手机壳。
刚想删除,就看见程池点了个赞,还评论了句——
“小白老师,挺会啊!”
任白手指尖冒出薄汗,睫毛微微颤抖,面上泛红,心底又羞又躁。
她放下了手机,深深呼气,总感觉自己生病了。
一对上程池,她就莫名心跳加速,而且会胡思乱想。
还会……不自觉的想把他当做最特别的那个。
她压下心中的波涛起伏,翻开了数学竞赛辅导,拿起笔开始圈重点。
丝毫没发现自己评论区炸开了花。
富婆身后的男人:[哟哟哟,新年杀狗呢!]
马云背后的女人:[呜呜呜你不是以前的白白了,一条龙服务你都没跟我搞过呢!]
杨帆起航:[团年饭还没吃,就饱了。]
富婆身后的男人回复扬帆起航:[人在家里坐,狗粮天上来!]
……
爷爷奶奶以及二婶婶一家来了后,任白就被叫出来迎客了。
任白陪他们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着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两腿并拢,坐姿端正,性格腼腆内向,倒显得有点古板呆愣了。
“白白啊,听你爸妈说你学习成绩很好啊,这次还考了个数学满分,很不错呀!不像我家瑶丫头,一直上不上下不下的成绩,急人哪!”
亲戚聚一起,最不可避免的就是谈论小辈的成绩。
任白扯了扯唇,有些尴尬,她不看都能感受得到任瑶堂姐的目光。
她心底叹气,斟酌着回答:“在学校也就一般,这次只是运气好,堂姐也很不错。”
把这个话题模糊过去,又谈到了高中。
家里两个初三生,必定会拿来比较,无论捧踩谁,任白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这次倒是任瑶开了口:“白白成绩还行,打算去市里的荆中还是华附中?”
任白手指尖颤抖,所有人目光都在她身上,她没把话说死:“如果考的上,就去荆中。”
宋雪女士刚推开门,就听见了这句不确定的话,脸上有点不满意。
不过亲戚都在这,也不好发作,只是恼怒的看了任白一眼。
任白知道,她是在恨自己不争气。
送完客,宋雪女士都还记着这件事,关上门拉着任白进了房间。
“白白,你那说的什么话?考上荆中都没把握?”
宋雪女士的眉间三条纹,像是可以夹只蚊子,显然气的很。
任白解释:“没有,只是考试的事有可能会发生变故,所以——”
“能发生什么变故!”宋雪女士迫不及待打断她,声音提高了很多:“初中也没多少知识,学了那么久,会发生什么变故?!”
“任白,我跟你说,你最起码也得考上荆中,不要再说如果,可能!你要是准备的很充足,你怕什么!”
任白有些想顶嘴,但手上握了握,还是没作声。
宋雪女士说了大半天,脾气也软了,声音有些叹气:“白白,你一定要争气啊!”
最后那句,似有若无:“妈妈就只有你了。”
任白手指倏而握紧,喉咙也发哽,从鼻子中发音:“嗯。”
她仰躺在床上,纤长细密的睫毛止不住颤抖,眼泪自眼角落入枕头,心一抽一抽的,生疼。
过去那么久了,她都快忘了她是替谁活着的。
她抬手捂住了眼睛,一片黑暗,她看见了一双眼睛,猫系双眼皮,盛满了泪光,闪烁漂亮,像是装满了整个宇宙。
她有些疲倦,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想,就放纵一晚吧!
-
大年初一清晨,她做了两个梦。
一个,是梦见了五岁的那场手术,梦里,所有人都在哭天喊地,她也在哭,哭的一塌糊涂。
另一个,是回忆,任瑶单独问她,关于程池的事,还有那盒巧克力情书。
她实诚的回答了,任瑶脸上很不好看,数落了她几句。
后来离开的时候,任瑶找她要程池的联系方式,任白拒绝了。
当时任瑶怎么形容她来着?
胆小怕事、亲情淡泊的书呆子。
任白喝了杯水,抓了抓脑袋,清醒了许多。
她打开手机,20个未接来电,还有10个语音通话。
她心头一颤,点了进去。
表情僵硬,她忘记了,她要跟程池补习的。
她想也没想,拨了个语音通话。
那边秒接。
“任白?”
声音有些沙哑,还有几分疲倦的惊喜。
任白手指尖抖了几下,“嗯”了声。
解释:“我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忘记跟你说了。”
那边没有声音,任白心里打鼓,他打了那么多通话,肯定等了很久。
万一他生气了怎么办?
她咬着唇,心里乱糟糟的,声音有些颤抖:“程……池,我不是故意的,对——”
那边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虽然沙哑,但像是刻意的轻松:“别紧张,任白,我没怪你,也没生气。”
任白心里那根弦反而崩的更紧了,她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不知道要说什么。
缓了几分钟,那边喊了声:“小白老师。”
有些拖着调子,和以往一样。
他说:“今晚的约定别忘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