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八月上旬,安欣和何宝祥去民政局拿了结婚证,八月下旬,何宝祥顺利地分到了房子,九月份,天气渐渐地变得凉爽的时候,何宝祥带着安欣回了一趟老家。
何宝祥的老家有些远,他俩在大巴车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才到达村口,何宝祥牵着安欣走在高低不平的田间小道上,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跑出来看热闹,他们都想看一看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带回来的城里的媳妇究竟长什么样,当他们看到一头长发飘飘、一袭红裙、袅袅娜娜的安欣时,他们都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何宝祥的父亲何旺福和母亲张翠娥站在家门口翘首张望,当他们远远看见自己的儿子牵着一位身穿红裙的姑娘时,两个人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何宝祥的两个姐姐、姐夫都带着孩子回到娘家,姐姐们都想见一见这位城里的弟媳妇,最开心的人应该是何宝祥的妹妹何宝莉,她课都不上,偷偷从学校里跑回来,非要见见自己没有过门的新嫂子。
何宝祥把安欣带到父母的面前,安欣正准备开口喊人,张翠娥一把抓住安欣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安欣被张翠娥的目光扫射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默默不语。
张翠娥打量完后,她朝何宝祥的胸口给了一拳,笑道:“这姑娘真是俊俏,我儿子真有本事。”何宝祥听了,朝着张翠娥眨眨眼,得意地笑了笑。
何宝祥笑眯眯地向安欣介绍了家里人,一家人众星捧月一般将安欣领进屋里,安欣坐在一张木椅上,眼睛扫视着四周,这是一间典型的农村结构的房子,中间是堂屋,两边是房间,厨房搭在屋的外面,和厨房对着的是一间杂物房,这样的房子安欣下乡采访时见了很多,只是让安欣想不到的是,何宝祥家的房子居然还是用土砖垒起来的,连瓦砖都不是,安欣心想:由此可见他家里经济条件不是一般的差啊,往后的日子只有靠自己,他家肯定帮衬不上,说不定还要经常扶持他们呢。
何宝莉端来一杯热茶,送到安欣的手里:“嫂子,快喝口水,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一定渴了吧?”
安欣感激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一边打量何宝莉一边问:“听你哥说你在读高一,今天怎么没有去上学呀?”
何宝莉正准备回答,何宝祥抢先说道:“嗨,她哪是读书的料,成天只想着玩,连个重点高中都考不上,她现在读的高中,人称草包中学,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学生考上大学。”
何宝莉白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生气地说:“你就会在嫂子面前说我的坏话,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弄到城里去读高中,我保证能考上大学。”
何宝祥连忙摆手:“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宝莉,你哥哥没有这个本事,但你嫂子有呀,你嫂子的爸爸是局长,什么样的事情她爸爸办不到?”张翠娥坐在安欣对面的椅子上,边说边笑眯眯地看着安欣,张翠娥那双看似柔和的目光里深藏着怀疑和忧虑,心想:这么漂亮、家庭条件又好的姑娘,她怎么会看上我的儿子呢?她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安欣低下头,躲开张翠娥直视的目光,安欣的直觉告诉她:这位未来的婆婆绝不是一般的农村妇女。说实话,安欣的直觉没有错,安欣不知道的是:张翠娥虽然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女人,但她却是十里八乡响当当的人物,平日里,要是有人掐了她田里的一根葱,门前的一朵花,张翠娥就会站在村口骂上三天三夜。在农村,一般是谁家儿子多谁家就有势力,虽然张翠娥只生了一个儿子,但全村的男女老少谁都不敢去招惹何家,张翠娥的那张利嘴和泼辣劲,十个男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村里的人都怕张翠娥,家里的人也一样都怕她,何旺福向来老实木讷,他怕老婆是远近闻名的,何旺福每天除了到田里干活,晚上回家喝点小酒之外,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他也不敢过问。何家的四个孩子,除了何宝莉仗着自己在家最小,敢跟张翠娥顶嘴外,其他的都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都很听张翠娥的话,在何家,凡事都是张翠娥说了算。
何宝莉听了她母亲的点拨,一把拽住安欣的胳膊,说道:“是啊,是啊,好嫂子,你回去帮我向你爸爸求个情,把我弄到城里去读高中呗。”
安欣看着何宝莉祈求的眼神,心中很是无奈,她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宝莉,我爸爸快退休了,这件事他的确帮不上忙。你不要听你哥哥瞎说,什么草包中学不草包中学的,只要你肯努力,差学校也能出好学生。”
何宝莉听了,立刻松开安欣的胳膊,撅起嘴嘟噜道:“哼,我就知道,嫂子和我哥都不愿意帮我。”
张翠娥连忙安慰道:“这次你嫂子不帮忙也行,过两年让你嫂子帮你在城里找个好工作,这样岂不更好?”
何宝莉听了,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就是,就是,找个好工作更好,以后我在城里上班,就是城里人了,我再也不回这个穷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