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箭直奔靶心，命中目标。

看到这个结果霍安娴笑了，而看台上的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沸腾起来。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只是一箭而已，高婉玥就像打了胜仗一样，欢喜得手舞足蹈。哪里还有半分后宫妃嫔端庄样。不过此时宇文承也很高兴，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也终于松开了，手心全是汗水。

他没有想到霍安娴真的能取胜，甚至刚才已经在计划怎么推掉最后一场比武。他总不能真的看着自己的皇后跟人比试拳脚吧。

“不，这只能算是平手，他们都射中了靶心而已。”

使臣不甘心的叫着，宇文承招招手，负责看靶的人将箭靶取下来，送到看台前。其实不用特意送来许多人刚才也看见了，霍安娴得箭穿透了巴和泰的箭，稳稳得钉在了靶心上。

她射穿了巴和泰的箭，她知道就算射中靶心也最多是平手。所以她激怒巴和泰，让他先射箭。若是射偏了更好，若是射中了，她就只能冒险用这个办法。

使臣其实没说错，她确实狡诈。

可当箭靶被送来之后，高婉玥先是一阵兴奋，然后又沉默了。她再次跑下看台，来到霍安娴的身边。有些心疼得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生怕弄伤了她。

刚才在霍安娴的箭上，她分明看到沾着一点血迹。这会血还顺着手指一点点滴落下来，而霍安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高婉玥想，这三年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才的弓弦确实划伤了霍安娴的手指，一滴滴血，像是在她心头绽放的花。

小时候她曾幻想过自己也会上战场，让父亲回家过太平日子。就像母亲让她读的书里，不是有一篇关于女子替父从军的故事吗。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她已经做好了“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的准备，她也曾努力练习骑马射箭看兵书。直至父亲离世，她才收起了这份幻想，用药水洗去了手上的厚茧。让整只手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白净，柔软。

她还记得那药水像是有腐蚀性，一层层灼烧着她的皮肤。直到血肉模糊，再涂上药让肌肤再生。为了不让人看出一丝破绽，她整双手都浸泡在里面，即便痛入骨髓，她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因为所有的眼泪都在母亲棺椁离京的那日就流尽了。

就这样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那位多疑的先帝。让他以为霍家只剩下一个柔弱的女孩，才让自己能够重新布局，得到一个替霍家报仇的机会。

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要抛妻弃子成为他手里最锋利的剑。可当你砍杀尽敌人，就成了主子的心腹大患，必须除之而后快。这个道理霍家不是不懂，不是没想过抽身，可他们放不下的是守卫边疆的责任。

把霍家的命运弄得这么凌乱不堪的人，霍安娴一个都不会放过。为此她收起自己的软弱任性，藏起自己的所知所学来麻痹敌人。多年来她日日夜夜所思所想得只有守护霍家，守护身边已经少得可怜对她不离不弃的人。

她跟师兄不一样，师兄只想抽离，而她，还要报仇。

既然早就选定了这条注定荆棘密布的路，她又怎么会在乎现在这点小伤。这和她从前吃得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一点小伤而已，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