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庄园，五层书房。

这是陆志明的私人房间，除了他以外，任何人在不被批准的情况下都无法进入。

经过张倩那一闹，宴会提前结束了。

此时的他有些疲软地坐在沙发里，左手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老陆，今儿我算表明立场了啊，你可不能辜负我的信任。”

秦一方抽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烟圈。

陆志明轻轻一笑，起身走到书架前，打开了中间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一盒顶级雪茄。

秦一方只看了一眼，就眉开眼笑。

“哟，Gurkha Bla？快给我。”

“瞧你那没出息样。”陆志明笑着抽出一根递给他，“哪像个身价千亿的大老板呐？”

秦一方点燃雪茄，猛吸了一口，满脸享受。

“这玩意有价无市，买不到顶屁用。我就是拿一百万美刀卷起来，也抽不出这味儿啊。”

“哈哈，你这话粗理不粗。”陆志明也点燃了一根，“钱多的是，好东西可不常有。这也是我偶然得到的，一直珍藏着就等你来抽呢。”

秦一方戏谑一笑。

“咱俩就别装了，要不是我今儿送上大礼，你能舍得给我？”

陆志明对他翻了个白眼。

“格局小了啊老秦，就凭咱俩关系，你不送上这份大礼，我这好东西也必然拿来跟你分享。”

“得得得，就别说漂亮话了，我这千亿的身家以后都是你儿子的，你一盒破雪茄能舍不得么。哎，真羡慕你们这些生儿子的哟~”

“嘻嘻。”陆志明一副得手的乖戾样，“啥儿子女儿的，都一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打住，你再说我可撤资了啊。”

“开个玩笑嘛，亲家还分彼此？”

陆志明深吸了一口烟，望着正前方墙上的一张地图，笑容渐渐收敛了。

秦一方掐灭了烟蒂，意犹未尽。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项目...有几成把握。”

陆志明想了想，竖起三根手指。

“三成？”秦一方微微一愣，“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志明耸了耸肩。

“一个月前的确还是五成，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云建峰？我知道他带着一些股东反对你这个项目，这也是你俩反目的原因吧？”

“反目有点过了，意见不和倒是真的。”陆志明叹了口气，“毕竟我是拿整个陆氏在赌。”

“哎，要不我看，算了吧？就你我现在的身家，十辈子也够花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拼干嘛，你要当世界首富？”

陆志明没有回应，沉默良久。

“老秦呐，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死。”

“......”秦一方很是诧异，“好端端，你又发什么病。”

“我没发病，我只是很多时候在想，我们赚钱为了什么。一开始是为了活着，等到钱够用了，是为了野心。可现在呢，我有十几辈子花不完的钱，我却又迷失了，我找不到活着的方向。”

陆志明神色黯然，幽幽道。

“你我总有一天都会死，这些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便我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每天花上一千万，我的钱到死也用不完。我死之后，谁又能记得我，想起我呢。死亡是这个世界仅剩的公平，虽然我站在天平的高处，这不妨碍我鄙视它的残忍。或者说，正因为我站在高处，我才能看到它的残忍。”

这回轮到秦一方沉默了。

“所以，你想干一件大事，一件名垂青史的事？”

陆志明摇了摇头：“名垂青史谈不上，但我想活有所值，活有所用，至少...要对这个时代有所贡献。”

“你应该去做学者，或者科学家。”秦一方笑道。

“是么，或许吧，但做贡献并不是科学家的专利。”陆志明耸了耸肩，“即便我不确定我的方向是否是正确的，但总需要有人去探索和实践，我想我愿意做这个开拓者。如果我失败了，也是一种贡献，对吧？”

“不可否认。”秦一方郑重说道，“可你不是单枪匹马的战士，你是统领大军的将军，你的决策可是关系着数万人的生死利益。”

“你说的没错。”陆志明点了点头，目光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他的眼神像极了充满希望和活力的十八岁少年。

“但我很有信心！”

他拿起了一本书，在秦一方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

“书？”秦一方愣住了，“知识？”

“都对，我问的不是这个。”陆志明将书本铺开，飞速划过。

“准确的说，这是载体，一种记录信息的方式。”

“当然了，然后呢？”

陆志明会心一笑，拿出来手机。

“这又是什么？”

“手机。”秦一方感觉莫名其妙，并不想再跟他打哑谜，也不想费心思去猜。

“这也是载体，传递信息的载体。”陆志明陆续打开了几个手机软件，“电子书的出现，导致传统书籍的销量飞速下滑，学校几乎成了出版社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顿了顿。

“是人类对信息的需求减少了吗？恰恰相反，随着科学的进步，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人们对信息的索取将会越来越高。那么想要提高获取信息的效率，在相同的时间里，只有一个办法。”

秦一方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迭代获取方式！”

“没错！”陆志明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从文字的出现开始，历经了墙壁、陶罐、甲骨、兽皮、竹简、纸张等等一系列过程，这其实就是在不停地迭代信息记录和传递的方式。”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U盘。

“你瞧，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空间，却能容纳千本甚至万本书籍所能记载的信息，这种对比是何等的强烈。一个U盘，可以减少多少树木的砍伐，纸张的印刷？这背后又能节省多少时间、人力、物力、财力呢？”

结合陆志明的项目，秦一方似乎快要明白他的意思了。

“直接说重点！”他变得有些迫不及待。

陆志明笑道：“阿里将线下实体转换成了线上模式，厂家直接发货可以有效地省去许多中间环节，降低了成本还提高了效率。这种效率是极其可怕的，大大降低了时间和空间上的成本。人们足不出户，不需要交通和人力，打开手机搜索关键字，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能找到自己称心满意的商品。”

他越说越来劲。

“再看美团，线下餐饮转移线上，他们也成功了。为什么，因为效率，因为成本。他们应运而生，顺应了时代的潮流，也反过来促进了时代的发展。诸如此类的太多了，二维码的灵活运用，大大提高了生活的便利和效率。传统货币的使用率越来越低，财富将会成为你手机银行里的一串数字。”

“这些都是科学的进步，时代的进步。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货币会彻底消失、书籍也会彻底消失。”

“那不可能！没了书本，学校怎么办？”秦一方哈哈一笑，可立刻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陆志明朗声道：“我要做的就是，将传统教育彻底变为在线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