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衣楼乃洛京的地标建筑,五层雕梁画栋的红楼高高耸立,灯笼挂了一圈又一圈,上头还以轻纱飘带装饰,风一吹,美妙梦幻。大门当街打开,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简直要将门槛踏破。有门口的护卫拦住客人,要求出示入场的票券。护卫在烟花繁华之地待久了,也懂得看人下菜,遇到穿着绫罗绸缎的,便哈下身子恭迎,碰见打扮得像乡巴佬的,便扇苍蝇似的把人扇走。
人来人往的喧阗街市上,璧珩君面朝这栋建筑,神色凝重。由于靠得进,连明芄也亲身体会到了,千万股混杂的煞气、恶意、怨念,宛如火焰,从悬衣楼内冲天而起,让人宛如置身炼狱鬼火之侧。
璧珩君终于挪步,明芄像个本分勤快的小厮,滴溜溜跟上。
守卫照例抬掌做拦路状,见他们面生,打扮还过得去,便公事公办地问:“两位预定位置了吗?”
璧珩君递出一张帖子来,守卫查验过了没问题,果断放行。
进入大门,里头装饰富丽堂皇,墙上镶嵌玉石玛瑙,地上摆着名品花卉。师徒二人拐入玄关,迎面而来一阵暖香袭人,听到里头传出莺歌燕舞,丝竹管弦,觥筹交错的动静。
明芄喜好凑热闹,瞧新鲜,便加快步子,璧珩君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明芄纳闷地回头,璧珩君道:“前面,有一道结界。”
明芄怔愣,赶忙退了回来,问:“是专门为了拦下修士而设置的吗?”
璧珩君低声道:“非也。任何凡人、修士、精怪鬼魅,这道结界都无法拦下,但却能让经过之人现出原形。”
明芄陡然想起,她和师尊二人的样子是变幻而成的,惴惴道:“咱不能从这儿进了是吗?”
二人心照不宣地回头,只见门口的几个守卫,有一个正回头盯着他们,与他们目光相遇,即刻又转回了脑袋。
璧珩君凝眸,轻叹道:“如果此时走出去,也会引起守卫的警觉,毕竟刚进正门,才走到玄关就往回赶的客人太反常了。眼下,我们走与不走,身份都会暴露。”
又有几个客人迈进来,二人为他们让路,客人有些疑惑:一名青年男子,带着个小厮,杵在玄关外的回廊里做什么?
明芄还算镇定,低声道:“师尊能破了禁制吗?”
“能,但设禁的人必定会察觉。”
明芄问:“那该怎么办?”
“不必破,直接进。”璧珩君斩钉截铁道,又补充了两个字:“打草。”
打草,再看蛇如何反应。明芄听懂了,说:“好,徒儿先试试这结界有何名堂。”
璧珩君点头。明芄义无反顾地直面前方,但心脏还是扑通乱跳,好像前面不是声色犬马的歌舞场所,而是恐怖阴暗的阿鼻地狱。提步快走几步,忽然,她感觉像有道无形无色的屏障穿梭过身体,将她身上小厮打扮的灰衣化去,露出一身苍穹派弟子白袍,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散发出一股飘然空灵,干干净净的仙风清雅之气。
她虽然生得不是很惊艳,年纪又轻,只能算个略微清秀的少年。但修仙之人一旦露出本相,一身灵秀之姿是难以遮掩的。悬衣楼里头人头攒聚,男来女往。很快,两个不知是舞娘还是使女的姐姐眼睛一亮,凑过来嚷道:“这位俊俏的小郎君,您定的是几号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