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后一步,想要躲开他的魔爪,然而却踩了个空,她心里一惊,人已经向后跌去,苏夜被她猛然一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出于本能的,他松了手。
抬眼看去,只见那抹洁白的身影如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地往后坠去,她的白色衣炔在光影之中飘然而落,伴随着落地时沉闷的声响,他听见她痛苦的低呼
“孩子孩子”
大片大片的血从她的身体里蔓延出来,将浅米色地板染得血红,像一朵正在绽放的彼岸花,红的刺目,也凄美得让人心痛。
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疾步跃下,伸手想要将她抱起来,她面如死灰,眼神绝望,纤细的手攀上他的臂膀,她低低地哀求:“救我的孩子。”
他愕然,掀开她的衣服,却看见她拱起的小腹,最近他的注意力都在艾琳的身上,完全没有考虑过她怀孕的可能性!
他慌乱地抱起她,怒喝道:“来人!叫容岩过来!”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她的唇白得像纸,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他以为她就快要死掉,手一用力,狠狠地将她攥在臂膀间,他凶恶地威胁道,“郁小北,你不许死!死了我就杀了你全家!”
郁小北恍惚间听见他的威胁,觉得好笑,挣扎着张开眼,虚弱地吐出一句话:“幼稚!”
容岩赶来的时候,郁小北已经昏迷过去了,血还在不停地蔓延,惨白的手术灯光下,她显得那般不真实,他气得发疯般地拽住苏夜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对着他猛烈地攻击,苏夜没有还手,被他打得闷哼几声,唇角溢出了血。
他吐出一口唾沫,艳丽的红洒落在地面,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唇角,提醒道:“你打够了吧,打够了就赶紧救她!”
容岩指着房门,厉声道:“滚!”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不过,孩子却没能保住。取下口罩的那一刻,容岩盯着她苍白的脸,忽然就哭了,他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这么狠心,要让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来承受这么多的伤痛。
抹了抹眼睛,他喃喃自语:“小北,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郁小北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孩子呢?”
容岩不忍心说,借口拿药便出去了,郁小北的心顿时就凉了,她忽然高声唤住他:“站住!”
容岩背影微颤,收住了往门外跨的腿,郁小北的声音十分平静,平静得近乎绝望:“容岩,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他哽咽着嗯了一声,不想再面对她哀伤的目光,逃也似的离开了。
郁小北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身体被蛀空了,她的脑袋、她的心、她的小腹,全部的全部都被啃食得干干净净。
她的孩子,她那个才五个月大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还没有见到他她可爱的样子就已经失去他她了,就像当初失去苏莫那样,永远地错失了,而这一切全都是苏夜的错!
她骤然握紧拳头,仇恨的火焰在身体里蔓延,她要报仇!她要他身败名裂、她要他一无所有、她要他在绝望中死去!反正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这一回赔上她的性命她都要致他于死地!
她冷冷一笑,笑出了泪,就容许她再软弱一次吧
容岩下了楼,苏夜在客厅里埋头抽烟,烟雾迷梦中,他的眼神份外迷离,见容岩下来了,便起身,灭了烟:“她醒了?”
容岩的眼眶红红的,他别过脸,不愿意被苏夜看到他哭过的样子:“醒了,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愿意见到你。”
苏夜恍若未闻,踱步向楼上走去,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在斟酌着他应该说的话以及脸上应该有的表情,他不敢再刺激到她。
站在门前,他微微顿住,有些退缩,不过还是向里跨出了一步,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睫毛却在轻轻颤抖,他知道她在装睡,也不拆穿,也许这样两个人都不会太过尴尬。
“对不起。”他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她泛白的脸,当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无论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欠她。
郁小北忽然睁开眼,冷冷地看着他:“出去!”
他隐忍地握紧拳:“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她垂眸,声音里带着残忍的温度:“除非你死!”
苏夜被她激怒,瞪着这个完全失去理智的女人说:“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你又何必这么恶毒!”顿了顿,还是将剩下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再说,我根本不能确定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如果是苏莫的孩子,我带情愿它就这么死了。”
她冷笑,对于他来说,这孩子死了最好不过,也许他此刻心里正在得意地笑着,又或者当时他是故意松了手让她和她的孩子一同死去,可惜的是,她还活着,她要留着这条贱命给她的孩子报仇雪恨。
“我累了,你出去。”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再看一眼这个恶魔的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
恶心!恶心!太恶心!
静默了半晌,苏夜还是出去了。
走到楼下的时候,艾琳恰好从房里出来,见了他立马扑上来缠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夜,你怎么都不陪我,老守着那个贱人做什么?”
这一次,苏夜却没有如往常般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哄着,而是甩开她的手,表情严肃:“她不是贱人,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后,不要再这么叫她!”
艾琳愕然地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有些怀疑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以前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啊,难道说那女人流产激发了他的同情心?
她愤恨地一跺脚,那个贱人,要死就死得透彻些,做什么阴魂不散地占据着苏夜老婆的名分,不行!这煮熟的鸭子,她非吃到不可!
她褪下鞋,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去,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郁小北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艾琳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才屏住呼吸进了房间,听说,把空气输进血管里,会将人置于死地,她有些紧张地向输液管伸出了手,就在她快要成功触到输液管的时候,却被一声冷喝惊得跌坐在地上
郁小北坐起身,拔掉手里的针管,厉声道:“你做什么!”
艾琳虽然心虚,不会却也不愿输了气势,有些傲慢地站起来,挺了挺胸,狡辩道:“我好心来看看你,你吼什么吼!”
郁小北当然不会傻到相信她的鬼话,随手拿起药瓶就往艾琳的身上扔去,艾琳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变得如此胆大,吓得忘了躲避,生生地挨了这一下,被砸得嗷嗷直叫,样子滑稽搞笑。
郁小北跨步下床,扼住她的喉,冷冷地威胁道:“我告诉你,以前让着你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为了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我也没什么顾忌了,说起耍心机,我想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少惹我,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艾琳被掐得眼泪直冒,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手脚并用,企图睁开她,然而越是挣扎,郁小北掐得越是紧,渐渐的,她感觉视线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