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房间的那一刻,他终于用尽了体力,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躺在病床上,每每视线不经意交错的时候,两人都会会心一笑,好一对患难夫妻,都一起进医院了。
经过了这件事后,郁小北的心平静了许多,她开始不再思考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安下心来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至于其他的,到时候再想吧。
等身体好些的时候,苏夜便提议回别墅去住,反正有私人医生,不会有什么不妥。
再次回到别墅的时候,郁小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苏夜注意到她的恍惚,伸出手紧紧握了握她:“回家了。”
“家”她凝眸,望着荒凉的玫瑰园,居然瞧见了一架秋千,她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苏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莞尔一笑:“我知道上次把秋千拆了你很难过,所以我又重新给你造了一架,怎么样,喜欢吗?”
她的目光闪闪烁烁,像暗夜里飘忽不定的星辰:“我想过去看看。”
“好。”他将脖子上缠绕的围巾解下来给她戴上后,才扶着她往秋千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瞧,才发现,这架秋千比起苏莫造的那一架要奢华许多,纯白的扶手上还镶嵌着金色的纹路,还特意加造了坐垫,坐上去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你什么时候弄的?”
他有些得意地说:“我们住院的时候叫人弄的,我亲自画的图纸,就是想你回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她有些感动,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心痛,这世界阴差阳错,原本恨之入骨的苏夜,现在却成了默默守候在身边关心爱护着她的人,而她原本深爱的人,却与她咫尺天涯,多可笑!
“我们回去吧。”她被肃杀的空气冻疼了眼,有些想念屋子里的暖气了。
苏夜什么也没说,搂着她往别墅里走去,只是在看到她淡漠表情的时候,心里微微地刺痛了好久。
她不爱他,所以即使他做再多的事,她也不会露出当初同苏莫在一起时的那种表情。
纵使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够重新见到她展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由于这次住院,沃萨奇瑟面临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有人造谣说苏夜病情严重,沃萨奇瑟无人打理,导致股票下跌严重,不少合作者趁火打劫。
当初住院期间程奥就找过苏夜一次,不过那个时候郁小北也在旁边,苏夜便同他出去商榷了,并告诫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他不希望这些事影响到她的情绪。
因为形势严峻,所以苏夜一出院就必须着手打理沉积了近一个月的文件。
一直到了深夜一点,苏夜书房里的等依然亮着,他紧锁着眉,批阅着文件,不时发出几句咒骂,骂的当然是那些趁火打劫的小人。
寒夜漫漫,就在这时,一个人悄悄推门进来了,他敏锐地抬起眼,却忽然愣住了,门口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郁小北。她手里端着一盅鸡汤,香味直直地扑来,不过这个时候他才没有心思去管这汤有多香,赶紧起身,从她手里接过,有些责备地说:“这么晚了,你跑来做什么?快上去睡觉!”
她催促他赶紧把汤喝掉:“我已经睡了一下午了,早就睡饱了,倒是你,身体还没好,就开始工作,不要命了?”
他蹙眉,解释着:“不要紧,我的身体比你不知道强多少倍。”在瞧见她身上单薄的外衣时,他的眉皱得更紧了,慌忙从沙发上找来他厚厚的外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些事,下人做就行了,你穿这么少跑去煲汤才是不要命了!”
“快喝了吧。”她瘪瘪嘴,丝毫没把他的责备放在心上。
虽然嘴上怪她,但是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来自妻子的关怀,叫他怎么能不心情舒畅?
大口大口灌下汤之后,虽然想要再和她多呆一会儿,不过却怕她着凉了,于是绷紧了脸说:“好了,我喝完了,你快回去睡吧。”
她却不急着走,反而踱步进来,在瞧见他堆了满桌的文件后,惊讶地说:“你是机器人吗,这么多文件要怎么看!”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似乎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反正我也睡不着,不如我来帮你打下手吧。”
“听话,回去!”他有些愠怒地瞪住不听话的女人,不过他的话对她丝毫没有影响力,郁小北霸道地坐上他的椅子,扬起下巴问,“这些要怎么看啊?”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苏夜有些无奈地摊手说:“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她在这里只会给他添乱,指不定一个小时就能做完的事会忙到明天早上去。
她有些委屈地缩了缩脖子:“你是嫌我笨,什么都不懂吗?”
苏夜见状,心一下子软了,放柔了声音解释:“没有,我只是舍不得你来看这些让人头痛的文件。”他边说,边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来,透着迷惑力的声音如徐徐春风般吹在她心上,“这样吧,我亲自抱你上去好不好?”
她有些尴尬的挣扎了一下,别扭地说:“我自己上去吧。”他这样哄着她,当她是小孩子吗?
见目的达到,苏夜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却没有依言将她放下,而是抱着她穿过了长长的走廊,一直将她抱去了卧室,还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监督她闭上眼后,才关灯离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假装睡觉的郁小北猛然睁开了眼,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只是想要帮他做一些事,不过现在看来,她只会给他添乱。
难道,欠他的永远都还不清吗?
郁小北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有些失神地想,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个人潜进了房内,一身夜行服,蹑手蹑脚地上前,在郁小北还没叫出声的时候用浸了迷药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她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夜,静悄悄的,月亮安静地俯瞰着大地。
s市废弃的码头,苏莫带着手下等在那里,今晚有一批军火,几乎倾尽了一半的财力,所以他十分重视这次交易,带了最得力的手下再黑暗处等候着。
远远的,听见海面传来细细碎碎的鸟叫声,这是双方之间的暗号。
苏莫这边的人也以相同的鸟叫做回应。
在很暗中,一艘大船静悄悄地驶来,停靠在岸边。苏莫的人闪身出来,与他们会面。
交接之后,苏莫的手下纷纷上船提货。
就在一切进行得分外顺利的时候,一对人从另一个方向朝这边走来。
苏莫敏锐地觉察到了对方的接近,枪直直地指向了对方,冷喝一声:“谁?”
对方却丝毫不慌张,反而阴阴地笑了起来,苏莫的手下将手电筒聚拢,在一片橙色的光影中瞧见了一队黑衣人,还有一个被绑住了手,捂住了嘴的女人。
苏莫的瞳孔瞬间缩紧,握着枪的手也微微颤抖:“小北!”
郁小北被刺眼的手电筒光晃花了眼,在听见苏莫声音的那一刻,心里一颤,忍不住迎光而视。
她身后的黑衣男人一把撕开她嘴上的黑色封条,狠狠地揪住她的头发,她忍不住痛呼一声。
苏莫心痛难耐,朝天开了一枪,威吓道:“快给我放开她,不然下一枪打的就是你的脑袋!”
那人却狂妄一笑,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郁小北的太阳穴,得意地说:“好啊,不过你的小情人可是要下去给我做陪葬了!”
苏莫眸色一暗,沉声问:“说吧,你究竟要交换什么?”
“莫老大,两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爽快。我们要的不多,把你刚接的军火分我们一半,我就放了这个小娘们儿。”
此话一出,苏莫那边的手下皆是哗然,霎时间骂声一片。
郁小北也意识到那批军火的重要性,挣了挣,却被那人狠狠地给了一嘴巴:“你再动,老子一枪毙了你!”
她决然一笑,对苏莫说:“你不要管我,带着你的东西走吧。”
她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即使他们已经形同陌路,她也不愿意他为她做出任何牺牲。
抓住她的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心里一慌,一脚踢向她的腿弯处,郁小北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纵使此刻疼得钻心,她也依然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放开她,我把货给你。”苏莫握紧了拳,紫色眸子在暗夜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大!”
“老大,不可以啊!”
“老大,三思啊!”
身后响起嘈杂的反对声,郁小北半阖着眼倒在地上,头被枪指着,她挣扎着抬起脸,瞧见苏莫隐忍的脸,泪水便簌簌滑落
他心里有她,他心里还有她
扬起一抹凄美的笑容,这样已经足够了,整理了面上的表情,她冷冷地站起身:“苏莫,你还是拿着你的那点军火滚吧,我,自有苏夜来救,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靠女人爬起来的孬种,还是赶紧回去好好服侍你的恩客吧!”
她的话尖酸又刻薄,让在场的人皆是一怔,苏莫那边的人反应过来,皆是不满地回骂,郁小北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羊绒内衣,咸湿的海风割着她的皮肤,疼得她几乎麻木了。
再痛一点,她也无所谓了。
抓着她的人惊愕地看着她,似乎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他有些怀疑是不是他搜集的情报有误,抓着她的手也有些松动,郁小北见状,拔腿就往苏莫的方向奔去,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会成为他的包袱!
身后传来枪声和警告声:“你再不停,我就开枪了!”
不理会对方的威胁,郁小北朝着那抹白色身影奔去,用尽她所以的力气。
就在她快要接近苏莫的时候,一刻子弹朝着她的直直射来,苏莫慌忙冲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一朵血红色的花在他的白袍上绽放。
“老大!”见他受伤,手下纷纷围上前,有些脾气暴躁的,直接武器往那边冲了过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枪声、咒骂声、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郁小北只觉得忽然置身于真空之中,再感觉不到周遭,只是愣愣地看着护住她的苏莫,浑身冰凉。
他的背部,被血染红了大半,那么爱干净的他,现在却被腥红的血污了袍子。
颤抖地伸出手,将他的伤口紧紧捂住,可是那些血却怎么也捂不住,汹涌着往外蔓延,温热的触觉让她几近崩溃。
为什么?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人因她而受伤?
她似乎又看见血泊中向她伸出手的苏夜,那样多的血,和现在见到的一样红,一样诡异艳丽
再也忍不住,她哭着对他大吼:“不是敌人吗?我们不是说好了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吗?你还救我做什么!苏莫,你真是个差劲的敌人”
因为失血,他的唇渐渐苍白,不过却坚持起身,松开了她手腕处的绳子,将她护在身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是失败,郁小北,我见不得你在我面前受到一点点伤害!”
她哭着将脸埋进掌心,之间还残留着他温热的血,泪水混杂着血液从她指缝间流出,一滴一滴,跌进海边的沙粒里。
他的喉结动了动,堵在心里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褪下手套,扳开她的手,抬起她血泪交加的脸庞,温柔地给她抹去眼泪,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良久,才说:“我送你回去。”
他不能将她带回去,如果被犹美嘉知道他们的关系,郁小北一定会被她杀掉的,他现在羽翼还不丰满,没有资格将她留在身边。
“你先去医院。”她担忧他的伤势。
“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点了穴,暂且止住了血,等送你回去后,我再处理。”他用不容违逆的声音说道,手紧紧抓住她的,将她拖上停在角落里的车,吩咐手下们撤离。
上车前,他忽然冷然道:“今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明白了吗?”
手下们虽然疑惑,不过都齐声回答:“是!老大!”
车上,两人沉默了半晌,郁小北才吱声:“你疼吗?”
他并不看她,而是看着月光下清冷的街道,眼波流转:“如果你是指伤口的话,我的回答是,不疼。如果你指的是心,我告诉你,我很疼,这两年,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地疼。”
她垂在腿上的双手紧了紧,心跳得飞快,抿了抿嘴,她开口道:“对不起”
他嘲讽一笑,挑起眉问:“你对不起我什么?”
她的睫毛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把事实说出来,错开话题说:“谢谢你救我。”
他忽然就沉寂下来了,安静地握着方向盘,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又疏离了?
他原以为,保护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理所当然了。
车,在皇伦别墅停下,灭了车灯,他望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对她淡淡地说:“你回去吧,记得叫苏夜加派人手。”
她凝视着他的侧脸,那样高贵优雅的轮廓,曾经一度出现在她澎湃的心里,多少个夜晚,就是这样一张脸,促使她继续生活下去。
痴痴地笑了,她逼迫自己转身,下了车,两人都没有说再见,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命运还会让他们再次相见。
刚踏进别墅,就瞧见一大拨人在别墅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在发觉她的一瞬间,所以人都惊呼一声,纷纷围了上来。
“哎哟,夫人您去哪儿了,让我们好找啊!”
她的眸子闪了闪,面颊上还凝固着干涸了的血,管家瞧见了,慌乱地惊叫一声:“夫人,您受伤了!”
她闪躲着目光揩了揩脸,却依旧没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苏夜呢?”
“呃,总裁去找您了。”管家的话让她心里一惊,他的伤还没好,医生说过不可以到处乱跑的。
“他在哪儿?赶紧叫他回来!”她焦急地说着,全然忘记了还有手机这种东西。
见她着急,管家安慰着:“放心吧,夫人,您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叫人给他打电话了,他很快就回来了。”
郁小北这才放下心来,进屋清理了脸上的污渍,捧一杯热腾腾的牛奶,蜷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今夜发生的事太突然,她还没有马上回过神来,以致于,当苏夜急急忙忙冲进来的时候,她还失神地呆在那里,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
“你跑哪儿去了?”苏夜盛怒地夺过她手里的杯子,一把扔在地上,白色牛奶洒了一地,俊美的脸上满是焦灼与气愤,“乖乖呆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这么冷的天,他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风衣,显然是连衣服都来不及加就跑出去找她了,黑色风衣上凝结着点点冰晶,连嘴唇都被冻得发紫。
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一把扯开她身上的白衣,那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苏莫的,只有他才会穿这种绣着金色玫瑰的白袍,冷冷一笑,他喝道:“你就那么贱,怀着我的孩子,深更半夜跟他去幽会?你还回来做什么!”
“苏夜你不要乱说!”郁小北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定罪的态度气红了脸,也抬高了声音冲他低吼。
当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摸到的只是一张空床,那一刻,他慌乱得不能自持,搜寻了整个别墅也没有找到她的人,赶紧召集了所有的手下四处寻找,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直接去找她了。
原本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可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个笑话!
抱着胳膊,他瞪着发红的眼看着她:“今晚的事,我倒是很想好奇你会怎么解释。”
她冷硬着脸,从地上拾起苏莫的长袍,指着那一块血红,冷然道:“这就是解释。”
他的瞳孔骤然缩紧,方才被气昏了头脑,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现在才发现她手里的衣袍上猩红的血迹。
“出什么事了?”
“苏夜,我想你应该问问别墅的保镖是怎么巡逻的了,那么轻易就让我被抓走,如果不是苏莫帮我挡了子弹,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话让她心寒,没想到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深更半夜出去会情人?去他妈的苏夜!
苏夜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紧绷着脸,过了好久,才拨通电话吩咐手下去查今晚的事由。
接下来的几天,郁小北都冷着一张脸,不理苏夜。在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后,苏夜有些懊恼自己盛怒之下说出的那些话,想要去道歉,但是每次她只要以瞧见他,扭头边走,这让他十分烦躁。
吃饭的时候,他示好地给她夹了菜,不过郁小北却好不给面子地将菜扔了出来,在这样循环了几次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又发了脾气,将碗一摔,低吼道:“郁小北,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也觉得委屈,被人抓去当了人质,回来他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还骂她贱,任谁听了都会发火吧!
她也重重地将碗往桌上一放,怒目而视:“苏夜,这件事明明就是你错了,你冲我发什么火?”
他捏了捏拳,眉宇间一片阴翳:“我要道歉,你给过我机会吗?一见到我,转身就走,要我怎么道歉!”
她绷紧唇:“那你现在道歉吧。”
他咬了咬牙,**地说:“对不起。”
“不够真诚。”她瘪瘪嘴,不满意地说。
他压了压窜上来的火气,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听着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她继续激怒着他。
“够了!”他拽起她,“郁小北,我不想和你置气,你也不要再给我脸色看。”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郁小北的电话响了,她垂头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刚一按下接听键,一个男人的声音便焦急地传了过来,声音清晰地传进了在场的两个人耳里:“郁小姐,你快来一趟吧,莫老大高烧不退,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苏夜冷冷地看着她,将手机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对那一头的男人说:“你告诉他,觊觎别人的老婆,小心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