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一个白衣男子骑着马在草原上飞驰着,这里的草绿得梦幻,他的衣炔扫过草尖,留下虚无的划痕。
曾经小北说过,要同他一起到草原上看星星,策马飞驰,一起喝酒。
“驭”他勒住缰绳,望着辽阔的大草原,心里怅然,如果此时,在他的怀里,蜷缩着那个娇俏的女子,该有多好。
抽出一袋酒,他仰头灌下,对着渐渐下沉的夕阳举了举:“小北,rs!”
从游乐园出来之后,已经是夕阳西下黄昏时,郁小北笑眯眯地拽住苏夜,反复地提醒着:“你说过要带我去大草原的哦,不许食言!”
苏夜无奈地敲敲她的额头:“知道了,你真啰嗦。”
郁小北不满地拧了他一把:“居然嫌你老婆啰嗦!想死是不是,回去给我跪搓衣板!”
他摊摊手:“没有搓衣板。”
她的眼珠转了转:“那就给我跪键盘顶高跟鞋!”
他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牵了她的手,往车走去,吩咐司机说:“回别墅。”
“唉,就这么回去了。”郁小北叹口气,显然还没玩够。
苏夜捏捏她的手说:“我看你真是玩疯了。”
她不置可否,向往地说:“我就渴望着能和心爱的男人浪迹天涯,走遍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句话让苏夜心里一痛,他想起当初在墓地听见苏莫说的话,她是希望自由的,可是他却将她牢牢囚禁在身边,看着她日渐沉默,日渐失去光泽。
“可惜啊,我居然嫁给了总裁!”郁小北斜眼看他,“不过,既然已经嫁给你了,应该也有我的道理吧,我当初是不是很爱你啊?”
这句话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爱他?
呵呵,笑话!
若是爱他,又哪儿来的那么多事?他又用得着处处使计,想方设法留她在身旁吗?如果她知道自己曾经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吧
“喂,你怎么不说话?”郁小北用胳膊肘捅捅他,苏夜定了定神,淡淡地回答一声:“嗯。”
“真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郁小北摸摸下巴,她向往的应该是那种飘逸若仙隐于世间的高人,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俗气,喜欢上这么一个腰缠万贯的总裁了?
苏夜被她问得有些烦躁,语气也有些不善:“我怎么知道、”
“真凶。”郁小北瘪瘪嘴,两人陷入了沉默。
回到别墅,管家已经吩咐厨房做好了饭菜,郁小北吃得很香,瞅见苏夜铁青的脸,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便示弱地夹了菜给他,苏夜也不看她,将菜送进了嘴里。
郁小北心里偷笑,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苏夜都回公司忙去了,郁小北已经将s市逛得快吐了,无非是些高楼大厦什么的,风景区所谓的风景也不怎么好,全然没了大自然的味道。
她有些怅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困在别墅里的一只金丝鸟,她应该是在草原上奔驰的一匹马,没有束缚,只有自由和欢畅。
想了好多天,她还是决定,要出去走走。
给苏夜留了个字条,便悄悄上路了,因为她每天都会出去晃悠,司机将她送到商业街后也没有在意,谁知她竟然就搭车乘上了北上的飞机!
苏夜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去瞧他的妻子,可是一问,却得知她根本没有回来,他有些焦急,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众人找了一夜,终于查出她北上的消息,苏夜气得发了好一通脾气,走去房间,衣服只拿走了一两件,钱倒是带走了,这让他微微安心,至少她不会露宿街头。
视线落在床头柜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他赶紧抽开
“亲爱的老公大人:
在别墅困得太难受了,我要出去玩了,放心吧,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不用担心我哦!
你尊敬的老婆大人留。”
他哭笑不得,不过至少确定她是安全的,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些。
“来人,叫人备机。”他要亲自去逮他出逃的妻子。
当郁小北背着大大的背包来到大草原的时候,激动地大叫一声:“啊草原,我来了!”
放好了东西,她便奔去草原,据说夜里有狼出没,所以她不敢跑得太远,只是在安全区域内,学着旁边旅人的样子,席地而躺,望着天幕中闪闪烁烁的星辰,一瞬间觉得时间都静止了。
虽然感觉到了大自然的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失忆后她的心里总是空了一块,说不清楚是什么,每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荒芜得可怕。
那个苏夜,当真是她的丈夫吗?
为什么她没有一点爱情的感觉呢?
惆怅地摸上心脏,它扑通扑通地跳着,却没有火焰般的热烈。
她怀疑,她的过去并没有那么简单,苏夜一定对她隐瞒了什么。
她望着广域的夜空,不知不觉睡去
“喂,你睡在这里做什么,险些惊了我的马!”她被一个嚣张的女声吵醒,挣扎着张开了眼,郁小北瞧见清晨的光亮还有一匹枣色马,以及马上的一个少女。
她起身,身上还沾着露珠,拍了拍屁股上的草,郁小北痞痞地说:“这草原又不是你家的,我想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关你什么事?”
那少女气得涨红了脸,赶紧跑去找救星:“你给我等着,我找人来教训你。”
郁小北叉着手,扬起下巴说:“好啊,我等着。”
少女策马走了,郁小北赶紧往旅馆跑去,她又不是傻子,白白等着别人来教训。
回了旅馆,她摸摸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刚要去吃点东西,脚还没跨进去,就赶紧缩回来了,妈呀!她的老公居然追到这儿来了!
这,这要怎么办?
她才不要被捉回去呢,无聊死了。
想了想,她躲进了另一家旅馆,缩在角落里,点了东西,就开始吃起来,正吃着听见身后一个男人用好听到爆的声音对老板说:“给我把酒灌满。”
“好的。”老板接走了他装酒的皮袋子。
郁小北只瞧见一个白色的背影,还有一头银色长发,她感叹着,这头发还真美啊!
还没感叹够,就感觉被人围了起来,打头的正是今早遇见的那个嚣张少女,此刻她正指着她对身边的壮汉说:“哥哥,就是她,她欺负我!”
那壮汉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个没脑子的人,一听妹子的话,立马血液冲脑,一拍桌子,吼道:“你哪儿来了黄毛丫头,敢欺负我妹子!老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郁小北很是无语,她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啊:“这位大叔,我没有欺负她。”
“少给老子废话!我今天不打得你爸妈都不认得,我就不信王!”那大汉一挽袖子,便打算抽她,郁小北急急地往后退去,正巧撞在银发男的身上,她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银发男的身体触电般的一颤,随即抬起脸来,郁小北瞧见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尤其是他的那双紫眸,仿佛一汪深潭,怎么也看不到尽头,将她深深地吸了进去。
“小北!”银发男猛然起身,捏住她的肩膀,神色激动。
壮汉见状,大声嚷嚷着:“怎么,找着人给你撑腰了?就这么个小白脸,老子一根指头就把他撂倒!”
此话刚一出口,壮汉便被一股力量狠狠地冲开,直直地冲出门外,跌在街道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周围的人顷刻间傻眼了,他们根本没瞧见他出手。
那嚣张的少女也不嚣张了,夹着尾巴赶紧逃了。
郁小北看得目瞪口呆:“你真厉害啊,大侠。”
苏莫挑眉,她在说些什么?
拽了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他要问个清楚,她坠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大侠,你刚才叫我名字,你认识我?”郁小北跟在他身后,被他方才的帅气彻底折服,她一定要拜他为师,成为一代侠女。
他一言不发的将她拽进房间里,这才松开她,美丽的紫眸逼视她:“小北,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用不着对我装傻。”
郁小北只觉得心里一痛,只要一看进他的眼,她就感觉铺天盖地的心痛,那种感觉几乎让她窒息。
她忍不住捂住心脏,一只手紧紧拽住他的白袍:“我失忆了。”
他身体一震,用力搂住她,生怕她跌倒:“怎么回事?”
她的额角起了汗,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被人在海里的岩礁救起的。”她捂住头,有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在脑子里闪烁,“我头好痛。”
他不知所措,只能将她平放在床上,倒来一杯水:“你不要想事,脑袋放空。”
郁小北照着他的话去做,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对她十分重要,她的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放他走掉。
“你是谁?”
“我是苏莫。”
“哦?是苏夜的哥哥还是弟弟?”她有些意外,因为苏夜和他长得一点也不像。
“不是,我们都是你父亲的养子。”
“那你是我的什么人?”她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心怦怦直跳,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我”苏莫的喉结动了动,过了好久才说,“我们很相爱。”
“那为什么我却嫁给了苏夜?”她猜测着,难道是她水性杨花?天啊,千万不要是这个理由!
他紧绷着唇,一言不发,并不想把当初那些令人痛苦的回忆告诉她,她现在失忆了,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的沉默在郁小北严重却是另一种意味,她一定是说对了,她背叛了他,投入了苏夜的怀抱,她似乎能够感受到苏莫透出的隐隐怒气。
有些尴尬地说:“当我没问,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掉进海里。”
“这些,苏夜没有告诉你吗?”他刚问完,就在心里一叹,也许苏夜同他想得一样吧,不愿意让那些污浊的过往再将她染黑。
摸摸她的头发,他问:“头还痛吗?”
她不好意思地错开眼:“不痛了,医生说过,只要别刻意去想就不会有事。”
苏莫的手那样温热,一点都不像他,那么清冷,像凛冽的寒风,让人不敢接近。
两人沉默了半晌,郁小北的手机忽然响了,传来苏夜带着笑意的声音:“郁小北,别躲了,你若想玩我可以陪你玩一天,不要躲了,我在旅馆门口,你快过来。”
郁小北看一眼苏莫,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顿了半晌,才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那怎么行,我不放心。”苏夜四处看着,企图搜寻到她的身影。
郁小北心里一暖,觉得有些愧疚,她的老公还是挺关心她的,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只想和苏莫呆在一起,不愿意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我,和朋友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她支吾着,偷偷看苏莫一样,他的眼波轻轻荡漾着,一顺不顺地看着她。
“什么朋友?”苏夜开始起疑,声音也变得焦急,“郁小北,你在哪儿?”
“我”她还在支吾,手机却已经被苏莫抢去,他淡淡地说:“在我这儿,旅馆48”
挂断电话,苏莫将手机递给她,瞧见她脸上惊愕的表情后,解释着:“放心,不会打架。”
这她和情人会面被老公抓住还不会引起一场纷争?真是奇怪!
她对过去的事越来越好奇了。
几分钟后,传来敲门声,郁小北缩了缩脖子,似乎已经瞧见苏夜铁青着脸吼她的样子,有些害怕。
门打开后,果真瞧见了沉着脸的苏夜,他与苏莫对视一眼后,决定出去谈,便关了门,走到走廊上去。
郁小北心里一跳,该不会是去决斗吧?
赶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瞧见两人正在和平谈判,这才松了口气。
当两人再次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十分平静,并没有郁小北想象中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苏夜命人把行李拿来,也在此处住下了,一间双人套间,现在却要住三个人,郁小北尴尬地问:“那个,我要睡哪儿?”
“当然是跟我睡。”苏夜瞪她一眼,“难不成你还想和别人睡?”
“啊?”郁小北有些错愕,赶紧找托辞,“我们在s市的时候不也是分开睡的吗,我还是回我的房间吧。”
苏莫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郁小北赶紧跟上,却没有瞧见身后苏夜落寞的神情。
跟着苏莫疾步来到草原,见他正在给一匹马喂草,便凑过去问:“你的马?”
他觉得好笑:“当然不是。”
郁小北一时无话,只能看着他,一头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好看的色泽,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伸手的一刹那她有种时空重叠的感觉,这件事仿佛在很久之前曾经做过:“你的头发真漂亮,像裂锦一样。”
他的手微微滞住,隐忍着没有去抱她,而是任由她把玩着他的银发,紫眸在她看不见的背面微微闪烁。
“我要骑马,你要不要上来?”他恢复了平静后,向她发出邀请,郁小北愉快地对他伸出手,他微一用力就将她拉了上去,她缩在他的怀里,第一次骑马让她十分兴奋。
苏莫一夹马腹,马儿嘶叫着向前奔去,迎面的风将郁小北的长发吹乱,扫在他的面颊上,痒痒的,带着熟悉的兰花味道,他不觉有些恍惚,时光仿佛还停留在他们初见时,没有痛苦和仇恨。
郁小北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放飞,她快乐地欢呼着,苏莫是第一次瞧见她这样愉快的表情,自从她得知自己是苏清女儿之后,就变得有些忧郁,原本的烂漫都被一概压下,之后虽然与他相爱,却只有那么短暂的时光,嫁给苏夜后她变得越发压抑,仿佛带上了面具,纵使将她带去自己身边,她的眉目间依旧是望不见边的忧伤。
她的快乐是被他们剥夺了吗?
也许保持现状,是最好的吧
他的眼被风吹痛,险些掉下泪来,搂紧了怀里的女人,忽然听见她问:“苏莫,我们当初为什么分手了?”
他轻轻地在她耳边低喃:“没有分手,我们从来就没有分手过。”
她不解地回头,两人的发在风中缠绕,那样情意绵绵,她的心里有什么涨满了,快要溢出来。
风中,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眼波微转,她忽然觉得,同他这样策马奔驰在大草原上是多么快乐的事。
“苏莫,我想知道我们以前的事,你告诉我好吗?”
“不行。”他拒绝,他不想她再陷入那样黑暗的回忆中。
“为什么?”她急了,“难道你曾经做过什么无法原谅的事吗?”
“是。”他是做过,他不信任她,他一走了之,他娶别人为妻,他害她差点死去!他罪孽深重!
郁小北被他认真的神情惊住,过了好久,才说:“我想,我落海跟你一定有关吧。”
“对,是我害你落海。”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将所以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她忽然低吼:“我不信!我才不信!”郁小北怎么可能傻到相信他的话,失忆后,她对苏夜没有感觉,对任何人都没有强烈的感觉,独独见到他之后,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悲伤和幸福一并袭来,他一定是在敷衍她!
“我们一定很相爱。”她哀求着说,“苏莫你告诉我,我有权知道。”
他深深看她一眼,方才他同苏夜商量过,无论她想要知道什么,都不可以告诉她,不可以把那些让她痛苦的事说给她听,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他们已经伤她太深,欠她太多,不可以再剥夺她重生的快乐。
“对,我们很相爱,至于别的,你没有必要再追究,那都是不好的回忆,忘掉它。”说完,他一扬鞭子,马儿奔得更快了。
马儿跑累了,苏莫便放任它随意走着,在拔节生长的草原上,两人欣赏着大草原特有的风景。
郁小北感叹道:“要是能一辈子和喜欢的人呆在风景秀美的地方,不谙世俗,该多好。”
“可以。”他忽然回答。
郁小北用胳膊肘捅捅他:“你还真是自恋,我又没有说喜欢的人是你。”
他眸色变深:“你若是想和苏夜在这里生活,我可以回去替他接管沃萨奇瑟。”
她心里一痛,他根本就不属于那种繁忙而压抑的生活,要他回去接管事业?岂不是将苍鹰的翅膀折断,锁进笼子里吗?
多残忍!
她瘪瘪嘴:“你才不会呢,你根本就不适合那样的生活。”
他轻轻一笑,声音低沉婉转,恍若清泉,在她心上流淌而过:“如果是为了你,我可以的。”
她的心一颤,抿紧了唇:“你真傻。”
他拿出酒来,仰头灌下一口:“没有你傻。”
郁小北将酒袋子抢来,也仰头喝了一口,不过马上就吐出来了:“真辣!”
他眼里带笑:“你当然喝不惯,你连啤酒都会喝醉。”
她有些汗颜,转过身,瞧着他的侧脸,他见状,问:“怎么了?”
“没什么。”郁小北摇摇头,“你武功真厉害。”
他低低一笑:“苏夜也很厉害。”
郁小北不相信,一个困在公司里的总裁哪里还有时间练武啊。
注意到她眼里的不信任,苏莫解释着:“当初我们训练的时候,苏夜与我不相上下,我唯一比他擅长的只有轻功。”
“轻,轻功?”她失声尖叫,赶紧扯住他央她教她。
苏莫觉得她天真,捏捏她的鼻子说:“你已经过了最佳年龄,那苦,你是吃不了的。”
她失望极了,随即提议道:“那你给我表演表演送行了吧。”
苏莫无奈,只好抱着她提气,在草原上空腾空飞过,郁小北尖叫着搂紧他:“你太厉害了。”
他飞了一圈就将她抱回马背上:“玩了这么久,我们回去吧。”
郁小北望着广袤的草原,偌大的草原上,只瞧见他们两人,还有偶尔经过的牛马。她多希望时间能够静止。
靠在苏莫的胸口,她忽然说:“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说完这话,清楚地感觉到苏莫胸口微微一震,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能感觉到这个隐忍沉默的男人很爱她,不同于苏夜明显的好,他的爱就像是各种层层雾气,总让人瞧不清,但是却能真实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