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吧。”我没有阻止,反而妥协。
其实于我本身是没有坏处的,他愿意他去送就是了。
“待会儿就去。”朱阎接过了我手中的茶碗,又端过来一小碟子。我认得,这是海棠饼,昨日才吃过。
我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不能食言。“我不饿。”我重复一遍道。
“吃一块,你睡着时可是老喊饿。”
朱阎,他在揭我的短。
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做了一个被逼迫着吃东西的梦,怎么会饿?
他见我犹豫,便自顾自地抄起了一块海棠饼凑了过来。我不想为难扭捏,叼走了他手上的东西。
“我答应不全是出于好心好意,这遗灵是任务一格,最好让她自愿把生灵血给你,不然被她护着的话,会很麻烦。”他这时候才晓得同我解释,早干嘛去了?
这只遗灵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有生灵血,而且,似乎不太对得上的。
“那你怎么取到那术士的生灵血的?”我也疑惑,那术士绝不会自愿奉献。
“所以会很难。”他只是言简意赅着。
我似乎读出了艰辛的味道。我想起他手上的纱带,难不成是让那术士咬的不成?“你手腕是受伤了吧?”
他只是略微诧异地看了看我,随即又点了点头。
我嘲笑了一番道:“那术士有毒?你昨日似乎中毒了一样。”
“或许吧。”他也低头笑了笑,我看见他脸颊处有浅浅的酒窝。竟然有些可爱,救……命!
这连续两次都是朱阎帮的我,我决定要自己动动手了。“此次是哪格?”我承认我不太看得出来。
“怨贼难。”
怨贼,似乎是这样一回事。可我更觉得这只女遗灵在骗我们。
罢了,朱阎那么呆,肯定没看出来女遗灵的假话。
“等等我同你一起去。”我重新好心起来。
朱阎自然没有拒绝,只是他又问我:“你做梦了,看见什么了?”
难不成我乱抓乱喊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我一派真诚的语气道:“没有啊。”
他看了我一眼,我不清楚他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随后他便出了门,没再回头。
我觉得我定然是乱抓乱喊了……
我把那昨夜只女遗灵放了出来,并且告诉她我愿意帮她的忙,但同时她也得听我的话。意料之中,她答应得很是爽快。
但为防万一,我还是决定先拿了她的生灵血,这灵总给我不太诚实的感觉。
她看着我在她身上不断翻找显然有些吃惊,“你……这是做什么??”
“别说话。”我抬头瞪了她一眼。
我怀疑朱阎戏耍我,这哪里有生灵血?
可我仍旧不想放弃,我不喜欢失落的感觉。
我把她的腿拿了上来,嘿,终是逃不过我的法眼。我在她膝弯处摸到了一粒,很小,但是在干瘪的灵体上很明显。我用引灵术把生灵血引去了她脚下,我正欲褪下她的鞋子,可她却死命护住了,还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我差点忘了,人间是有这样的传统,不能给旁人看脚。可我又不是男人,她在扭捏什么?
我掣住了她脚踝,颇为不悦道:“我也是女子,你急什么?我是冥官,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你怎样。”
“我腿上能有什么?”她满是为难着。
话音刚落,朱阎便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我与我面前这位这样的姿态似乎很是诧异。
“看什么?我找生灵血。”我一句话把他思绪拉了回来。
“我来。”朱阎竟没有一点要回避的意思,反而走了过来。
“你来什么?别给我添乱!”我想让他安分一些,这只女遗灵过于传统,连我都避讳。
可朱阎并没有听我的话。
然而更令我发指的是刚才还在抗拒我的女遗灵此刻却像忽然变了心性,她似乎已经不在乎那些人间的“规矩”了。
朱阎也颇为礼貌,他拿出了怀里的手帕,只是他看了一眼后又将它放在了桌上,然后又重新拿了一方银灰色的出来。朱阎用手帕隔着,不去碰到那灵的脚。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他搁置在桌上的帕子,我觉得很熟悉。
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刺绣装饰,也是因为如此我才记忆深刻。
我曾经也有这样的一方手帕,干娘说是在我襁褓中见到的,所以留了下来。干娘从不避讳告诉我父母另有其人,我自小也能接受,总比后来知道要好的多。
我留着那手帕在身边,并不是我想依靠它能寻见些什么,也依靠不了。那上头什么都没有,全是留白。可我仍旧喜欢带着它,而且它材质也很是特殊,无论我怎样揉搓清洗,它始终如新。
也是它,我某天丢失了后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相信,每个物件都有它独特的味道的,不是气味,更像感觉。而且我面前这东西,我感觉它很熟悉。我擅自拿起了它在眼前好好看了看,确实很熟悉,我甚至觉得这就是我丢失的那方帕子。
只是当我凑近闻了闻后却搁置了心头的想法,这上头有沉水香的味道,是朱阎身上的味道,不是我记忆里的橙花味。
不是我的。
我把它递了回去,整齐放平了。
我回头看见朱阎正看着我,他是想责怪我么?
“成了么?”我先入为主问了他问题。
那滴血在册页上盘旋,晃晃悠悠滚落去了空格子里。“怨贼”,果然是这个。
我过去给女遗灵的脚使了愈伤咒,我总得证明一下我的能力。
我把她重新放回壶里头,并且答应会办好事情。
再次潜去尚书府中我没有原先那样束手束脚了,反正他朱阎的灵力多得用不完。
这次我没有瞧见昨夜那个被我教训了一顿的男子,我不后悔昨夜违例,若是今日还看见他,我想我还会把他揍上一顿。
“你昨晚是怎么了,我拦都拦不住。”朱阎特意问了一句,他似乎时时刻刻都能将我看透。
“为了正道。”我不想多加解释。
朱阎故意抱拳“佩服”我道:“果然侠义。”
侠义是真侠义,错也是真犯了。但我不惧,除了罚俸,什么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