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眼瞪着我,似乎有些恐惧我的举动。
这是什么表情,这不是很正常么?他就是这样给我扎的啊?
随后朱阎便收回了手,他又低声说了一句:“你问我是谁,我答是朱家的儿子,我没骗你。至于为何会这副模样,我生来就是这样,有血肉也不是我能选择的。你也觉得我该是个异类么?”
我随即拒绝:“自然不是。”
我从未觉得这样会是异类,相反我会羡慕这样的模样。我羡慕他们有心跳,有眼泪,有一切我没有的东西。
更多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只木偶,做着重复的事情,过着重复的生活,只有在回去看晶晶时我才会感觉到一丝波澜。
晶晶……
我压制住自己不要去想,过了几日就好了。晶晶同我生气不会超过一日,此次算例外些吧,最多三日,晶晶就会好的。
“那你方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朱阎又继续问我。
我说那样的话当然不是因为他与我不同,而是……我觉得他这样不对。
“你说的是真的?”他不等我回答,又问了一句。
“嗯嗯。”我冲他点了点头。
“果然,你从一开始就说不喜欢我,如今竟依旧。”朱阎神色正经极了,我不太敢看他的脸。
“不喜欢是那种不喜欢。若是同僚的话,我还是挺喜……觉得你够好的。”我差点儿说漏嘴了,幸好我及时改了口风。
他弄了弄桌上的茶杯,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孟远依你知道吗,我初始也不太喜欢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麻木。
我故作镇定道:“竟然如此么?那我们彼此彼此,谁也不差谁。”我立马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一同拿了起来。“我回了。”我同他道。
“可我没想过会一直不喜欢你。”他在后头补充了一句,我顿时觉得我的喉咙有些干涩,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什么也没说。
他这是在说什么?若我是赠他同心结的那位姑娘,我怕是会将他乱箭穿心。
我回到我的房间,我感觉我的衣衫都有些湿润的感觉。该死,我竟然出了这么多冷汗。我手心里也是汗水,我立马找来手帕擦了擦。
随后我也没有闲着,着手开始完成我遗灵册的任务。
童灵的生灵血十分显眼,我几乎没有碰见什么难处。事实也如我所愿,我拿到了我需要的东西。“火难”与“水难”相继被填满。
四只童灵争先恐后地扑来了桌旁,矮个子的就踮着脚尖看,我的遗灵册仿佛成了他们新鲜的玩物。那可不成,我的东西怎么可能给这几个小孩玩弄?
我毫不留情地将遗灵册收了起来,留下他们几个干瞪眼。
孩童间似乎熟络得很是迅速,不过才一会儿,几名男童灵便亲昵地唤着那女童灵道:“妹妹”。
我仿佛许久不曾听过这样的称谓了,我甚至有些想念。
他们在我面前绕,晃得我头疼。
“你们出去,还有不要太过吵闹,院子里有两名伤员。”我告诫着,同时也给他们打开了门。
他们听话地出去了,跑去了院中的浅池旁看游鱼。
我看着他们,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仿佛并不了解自己如今的处境,甚至有时候我觉得他们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死去了。
他们怎么可以过得这样无忧无虑呢?
我缓缓关上了门,我坐在镜前端详着里头的自己。
我平时不爱对镜的,曾经我时时都是夜间出去,不必在乎我头发乱不乱,脸上脏不脏。但如今不同了,我得早时出去,我自然不能让旁人看着我觉得我是个疯子。可我仍旧不喜欢簪花,虽然晶晶送了我许多,我一件也没带在身上。我觉得很是累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掉了,就找不回来了,那样浪费了晶晶的一片心意。
我又凑近了些,这样仿佛更加能看清楚些。我不算难看,但也姿色平平,我没有我的姐姐孟晶晶生得标致,我早就有这样的觉悟。我幼时总爱亲她,因为她小时候实在是太好看了,脸颊白里透红,说像桃子也不为过。
我呢,晶晶有时候会说我憨,我当然也承认。
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打扮自己,尤其是离开了干娘,我便失去了倚靠。我在想我那时候在渡灵院肯定是天天顶着个乱兮兮的头发晃来晃去。而且我的头发还会长长,是不会停止的那种。旁人的头发长到合适的长度便会停止生长,我的不会。
那时候,我肯定一点儿也不好看,不可爱。难怪我那时候都没有其他的朋友,后来有个晚苏,但他比我年纪大,嘴上说着把我当妹妹,其实总爱欺负我。
可能是我那时候实在太普通了,当然了,如今也是。
我看着镜中这张看了这么久的脸,我自己都有些厌烦,更何况旁人?
所以,在朱阎说他初始不太喜欢我的时候,我虽然有些意外,但我觉得这是情理之中。毕竟,我不好看的,至少没有那么好看。
然而反观朱阎,他就与我不同了,他长着一张很是占便宜的脸,大多数人见了都会喜欢。
我有些自知之明的,我称不上他的。
我在想,那位送给朱阎同心结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呢?一定是异常好看的,可能与晶晶不相上下,甚至有可能比晶晶还要好看,不然的话,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让朱阎一直带着那枚同心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见一见她。不为别的,就是想瞧一瞧她的模样。
此时,又有旁的散官给我传了讯。我匆匆读完,又立马赴约。
他们正追到了一堆灵,被锁在了一间破屋。没有任何其他人,只留了一堆童灵。粗略数来,也得有十几只了。
“任务很是奇怪,各自的任务似乎撞到了一起。”一名同僚在一旁同我解释着。
可这里是完全破败的地方,根本不知会是谁。
“我知道一个地方,待我确定了便立马通知你们。在此之前,还请各位不要轻举妄动,此番关乎人间大事,我们还是最好闹得动静小些。也请大家莫要忘记规矩,牢牢记在心头。”我还是决定先试一试水。
“你独自一人?”旁侧的一名同僚质疑着我。
“怎么,你们要陪我一起?扑空我可不管。”我扫视了他们一眼,虽然我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这样的语气实在是令我有些许的不悦。
“非也,只是担心罢了。”那同僚立马解释了一同。
“行了,”一名女同僚阴阳怪气地喊了停,“不就是想巴结么?孟远依长得是像你们的梦里佳人,可人家如今得意,不一定看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