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编的故事，哄你们高兴的。”我仍旧坚持自己的认知。

他凑过来摇了摇头，又用着神秘的语气同我道：“你们大抵是不知的。或许也是个秘密吧。冥界也并没有规定不得与任何妖族来往，自然也是被允许的，只是没有特定标出来罢了。我们那位长辈，她年轻时真的做过一位渡灵官的帮手，而且还做了不短时间。渡灵官知晓她是妖，可仍旧留下了她。后来亦很是寻常，他们相爱，而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那位渡灵官是否生了什么事情，再也没有来过人间。”

我粗略听了一耳朵，仍旧觉得假。冥界是没有不允许与妖往来的冥例，可是是有不允许同妖族通婚的冥例的，而且是种禁忌，谁没事会去碰？我敲了敲藤椅，再一次告诫道：“编的，你别信。”

“你定然觉得丑化你们渡灵官了吧？姐姐，你莫误会，我没有说你们不好的意思。而且我觉得，那渡灵官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我只是有些惋惜，我们那位长辈等了许多年都没有再等到那位渡灵官。”他语气委婉，道歉也道得快。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告诉他：“所以不要轻易给渡灵官做帮手，不然的话就是重蹈你长辈的覆辙。你还看不出来吗，你长辈就是为了让你们不要来做渡灵官的帮手所以才会同你们讲的。你怎么还偏向虎山行？”

“嗯……可以这样说吧。但我觉得有意思，想试一试。那姐姐你会如同那位渡灵官一样莫名其妙消失么？”他又在臆想了。

“会。”我直接告诉了他。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仿佛是有些失望的意思。

我看了看他的神情，我懒懒靠在藤椅上，眯了眯眼睛装作我快睡着的样子。

“那倘若我不是妖，姐姐会留下我在你身边么？”他又来我耳朵旁边聒噪了。

我继续眯着眼睛，坦然道：“那应该也不会。我从没听说过会有冥官擅自寻找帮手。”

当然，除了我。但朱阎是晚苏指派给我的，当然不算我擅自找的帮手。

这下他便没有再问了，我觉得脑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我再次睁眼，没有再看见蜗牛。

我起身站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天色已经暗了，我走了过去正准备下楼，蜗牛又在庭院中间唤我，他朝我招了招手，手中还提着一盏灯。

是盏很漂亮的灯，灯底仿佛是有一朵莲花，垂着长长的流苏，大约是金色的。

但最漂亮的还是灯的光亮，有些像冥界的火，但是又不太像。这灯投出来的光是暖黄色，不时又泛些绿光，而且是忽明忽暗的。

“姐姐快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他催促了我一句。

我下了楼，走近了些也看见了里头的玄机。

哪里是什么灯？更像个壶，一个囚牢，锁住了许多萤火虫，大约得有几百只了。它们有些趴在灯壁上，有些在里头乱舞，尾巴上的光亮一闪一闪，所以远看才忽明忽暗。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我指着他手里的东西。

“自然是捕捉的。这是人间夏夜独有的，其余时候都是看不见的，我便想着让姐姐好好看个够。”他同我解释着，又把这萤火虫做成的灯递给我。

我拎起来放在我眼前看了看，远看确实好看，近看其实也没有那么美了。我把这灯递还给他，并且告诉他，我不喜欢。

“什么？！”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又流露出了不满与委屈。“我可是抓了许久呢，我比他们飞得还累！我特意给姐姐的！”他指了指那些萤火虫。

可我确实不喜欢。

我不喜欢这种被囚禁了起来的东西，再美，再亮我都不喜欢。

院门忽然被推开了，朱阎走了进来。他看着我们，也没有说些什么。在即将路过我的时候，他例常问了一句：“孟远依，你有没有吃饭？”

我想了想，也如实地告诉了他我没有。

朱阎把我手中拎着的灯夺了过去，又交代道：“我待会儿带你出去。”说完他便将灯里的所有萤火虫都放了出来。

顿时里头的光亮迫不及待涌向外头，满院都是。几百只萤火虫汇聚在一起光亮极了，可待它们这样分开后，我竟觉得比方才那样美上许多。就像我看了许久的星辰，忽然都落了下来，绕在了我身边。

它们没有盘旋多久，许多迫不及待飞了出去。

“你做什么啊！”蜗牛对着朱阎呵斥了一句。

朱阎没有回答他，拎着灯直接回了房间。

蜗牛在我身旁气呼呼的，他看着那些离去的萤火虫不断抱怨道：“我一片丹心全被那人放跑了，姐姐怎么不拦着他点儿？那可是我特意为姐姐捉来的。”

“我知道。我明白你一片丹心，我看见了，也记得了，成不成？”我只好这样告诉他。

“哼……”他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又瞪着朱阎的房间方向不满道：“那人就会嘴上说说，才回来也不知道给姐姐带些吃的回来。姐姐，你别同他出去，我早就给姐姐买了好吃的来了。走，我带姐姐去瞧瞧！”

“啊……”我有些许为难。

“走啊。”蜗牛看着我，一派理所应当的模样。

我看了看朱阎的房门，还没有什么动静。他在做什么呢？

“走吧走吧……”蜗牛过来拉住了我的衣袖，将我连拖带拽带去了房间里头。

我看着桌上的许多吃食，扭头问着他道：“谁许你进来的？”我看了看我的驭灵壶，还是好好地放在了原处，匣子也没有被开过的痕迹。

“我……”他颇为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勉强浅浅笑了笑道：“我什么也没碰，什么也没做。”

我意识自己一时失言，怕是有些无礼。我过去坐了下来，让蜗牛也一起过来了。

桌上是各种好看的点心果子，精致又有花样。我见过的与不曾见过的，都被蜗牛揽了来。

蜗牛又神秘兮兮地看着我，故意卖弄道：“姐姐你猜猜我还带了什么过来？”

我瞄了瞄他身后的东西，随后干脆道：“我不喜欢猜。”

他愣了一下，又把藏着的盒子搬了上来，得意道：“阳春面！我用妖术护着，保证是新鲜无比的！”

阳春面很好吃，可做得好吃的却没有几家，我很少选择这样的东西。我觉得，再好的阳春面都没有干娘做的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