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眼眶上的时候,王野心里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
“多少钱?”他问道。
多少年没去过治疗所了,对于治病要多少钱,王野心里有点没底。
“嗯……就收你药膏费吧,一百五十流币。”小护士擅自决定,对于这种不大的费用,她有自主决定权。
“呼……”
松了口气,王野大大方方从兜里掏出两百流币,等着小护士找钱。
医生进来了,查看王野的伤口,点点头,“好了,就这样敷着,一个礼拜就会好,两天换一次膏药,三张一个疗程。”
也就是说,还要花三百流币买膏药。
王野的心情,又稍微有些不好了。
不情愿地掏出钱,口袋空空如也。
“爸爸,外面的病人怎么样了?”小护士将找的钱交给王野,心里还惦记着外面的病人,是个称职的好护士。
“啧。”杨医生有些头疼,也不忌讳有外人在场,说道:“病情暂时稳定了,但想要完全治好,还差一味药材。”
“什么药材?”杨芬芬疑惑道,从治疗所进出的药材,全部都会经过她的手,还没有她不知道的。
“三臂根。”
“三臂根?”杨芬芬大惊,一张稚嫩的小脸吐露着不可思议。
那是一种毒药!她知道这种药材,但仅限于从书本中知道,现实中还从未亲眼见到过。
三臂根具有强烈的放射污染性,人类如果没有保护措施,直接皮肤接触的话,会被污染。
轻则全身溃烂,重则当场死亡。
因为具有强烈的放射性,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开门治病的诊所,想要三臂根也需要向诊疗会报备,私自藏纳三臂根可不仅仅是处罚那么简单。
曾经有人偷偷将三臂根带进集镇,结果被守卫发现,当场以危害集镇安全为理由,将人扣走,至于关了多少年,就要看他能拿出多少罚金了。
不过,想要找到三臂根也没那么简单。
三臂根靠吸收放射性物质生长,只会长在重度污染的地区,一般的野外根本没有它的踪影,想要找到它,只有在大型城市废墟才有可能。
“三臂根也能治病?”小护士疑惑道,书上明明白白写着,三臂根是毒株,禁止私自接触。
“当然。”杨书全点点头,“他们是被某种从浮空城掉落的东西污染的,据我所知,咱们集镇还没有能吸出毒素的设备,只能用原始的方法,用三臂根试试,或许有用,否则,他们只能等死。”
这是一种大胆的尝试,杨书全说等死的时候,声音变小了,担心外面的患者听到,会出现情绪失控等问题。
前几日,陆陆续续有贫民来诊所求治,无不是患上了某种怪病,浑身无力,头昏脑涨,严重时,还会神志不清,甚至疯言疯语。
杨书全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没法根治这种怪病,只能用药水先吊着命,等待事情的转机,但眼下让他去哪里找三臂根,纯粹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让患者有点希望,不至于心如死灰。
身死可怕,但心死,更可怕。
“真是可怜。”小护士杨芬芬是个心善的人,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常为病人感伤,她父亲说过,这不是个好习惯,身为医者,眼里就应该只有疾病,而无感情。
被感情困扰的治疗师,往往会因为情绪波动而产生错误的判断,一个失误,对病人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伤害。
但鉴于芬芬年纪还小,也并未开始为病人诊疗,所以杨书全也就不在这方面过多地约束她。
“你是说……他们是在阴影区染上病的?”叶沐阳突然问道。
身为前阴影区垃圾佬,他对阴影区也算还了解,那里虽然脏,但从未听说过有人染上这种怪病。
“对,第一例病例是在三天前,那个人是被人抬进来的,浑身无力,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起初诊断以为是缺少营养,但经过后来的检查,发现他体内的毒素超过了异常水平。”
杨书全也不见外,跟两位年轻人唠起嗑来,刚才对叶沐阳的观感还不错,便趁机提醒他们,最近不要去阴影区,那里似乎有些变了,变得更危险了。
以前去阴影区捡垃圾的贫民,只需担心被其他人抢货,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被天上掉下来的东西砸死就行。
现在,进入阴影区就像踏进了沼泽,你不知道哪一步会深陷泥潭,染上了怪病,一辈子就算完了。
“您是说,三臂根只有大型废墟才有?”叶沐阳问道。
“嗯,比如最近镇子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岩虎城废墟,那里应该就有三臂根。”
“那……怎么才能把它带回来呢?它长什么样子?”叶沐阳继续问道。
“嗯?”杨书全意外地看了眼他,“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要去岩虎城废墟?你是机师?”
来芬芬诊所的,大多是穷人,只有他们才会去阴影区捡垃圾谋生,起初也有机师来芬芬诊所,但杨书全从不给他们插队的特权,一视同仁,所以那些机师全都去了别家诊所。
叶沐阳这么问,杨书全自然把他当做了机师,况且人家穿着也不似贫民,瞧着确实有些气质不同。
但叶沐阳一说话,便把杨书全的猜测给打破了。
“我不是机师。”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的确要去废墟,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不是机师还要去废墟,那就是去干苦力的。
杨书全上下打量了一下叶沐阳,仔细看看,发现这个年轻人其实也就衣服新点,他的手全是老茧,脸上也没有同龄人那么稚嫩,皮肤有些粗糙,看起来是干过粗活的。
勤奋的年轻人,向来能讨杨书全的喜欢,但一心找死的却不能,那是脑瘫。
以苦力的身份进入废墟,无异于找死,能活着回来,那是上辈子拯救过世界,打退过虫族。
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还怎么把三臂根带回来?
杨书全礼貌地一笑:“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还是先保住性命,平安回来再说吧,我可不希望你下次来,是躺在担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