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哦”了一声,继续专注在自己的手臂,白日里有江淮帮忙,如今自己单手来处理确实有些不方便。
“你别急啊,我处理好就走。”苏翎抱着胳膊,低头说着。
顾昭头一次觉得血色有些刺眼,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伸手去够眼前那药瓶,可臂的血却不小心染到案的月白色幕布,十分醒目,她倒吸一口凉气。
从前在书中得知,眼前这顾大人可是有洁癖的,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
自己莫不是要一个晚给人得罪透了吧?
苏翎神色顿了顿,轻咳了声,理直气壮道,“那个……其实都怪秦太医,要不是他喝醉了我也不会来,我不来你也不会生气,你不生气我伤口也不会裂开,伤口不裂开也不会……”
话没说完,手中的药瓶就被人轻巧地夺了去。
苏翎愣了一瞬,却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那药瓶握了住。
“你这人,我给你治病可是真心实意的,你总不能连药都……”苏翎挑眉看向他。
他站在她身前,素白衣襟微敞,落落而立。
这人容色俊美得让人恍神,摇曳而昏暗的光影掩不住他一身清隽气息,眸色深沉,尽是她看不懂的漆黑。
苏翎愣神的功夫之中,只见他已拿起了一旁的纱布,俯身垂眸在她面前,托起了她的手臂。
她手臂一僵,蓦然住了口。
和他微沉的面色不同,他手的动作很轻,缓缓拭净了她臂的血迹之后,才将那药瓶的塞子拨开。
那瓶子在他手中轻抖,落下洋洋洒洒的粉末。
他动作很轻,苏翎几乎没感到疼。
倒是被他指尖触碰的位置一点点烫起来,伴着丝丝缕缕的痒意从手臂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抬起头去看他,只能看到他微垂的眼,药粉被烛火照亮映在他眼中,像是暗夜悄然洒落的星辰。
顾昭在她面前总是疏离又抗拒,她从未见过他这般认真的模样。
在她的认知里……似乎也是不应该出现的。
不过他手法倒熟练细致,苏翎想起刚刚给他查体时他肩头有几道细长疤痕,或许这人也受过不少伤吃过不少苦才能走到今天。
自己是带着二十几岁的灵魂穿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尚日日面对修罗场呢。
他身背着这么多沉重的血腥债,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换来今天的从容不迫?
大约也很难吧。
顾昭在她面前为她绑完了纱布,回身拿出一个瓷瓶放在她面前,淡淡开口道,“玉容膏可修复疤痕,是秦寻闲来制的,我不需要这东西,留着占地方。”
苏翎拿过那瓷瓶,抬眉瞧了瞧他,“顾大人。”
“结痂之后膏敷即可,一日三次。”顾昭转过身收拾物什,声音依旧寡淡。
苏翎在他身后望着他,颇为好笑喊道,“顾大人……”
他侧过头,神色似是有些恼了,语气颇为不善地问了一句,“怎么?”
“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苏翎憋笑道,神色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