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卫安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素雅的帷帐,有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才恍惚中想起来,自己昨天夜里被成家二姑娘矫健的身手砸到鼻子上,还把孙家那个小少爷吓得直接昏过去了。
“真笨,一点鼻血,还吓晕过去了,难成大器啊。”
对着镜子,卫安左右瞧着自己有些发红的鼻头,脑海中想的却是那精致的姑娘一脸错愕的转着轮椅,转到自己身边,俯下身子瞧着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都是自己流鼻血的倒影。
“......”
嘶,这个样子是不是有损他平日来翩翩公子的形象啊?!
不知道今日,可不可以......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卫安转过头,卫十正好推门走了进来,一眼瞧见自家的少爷正弯着腰往这边看,他顿时惊喜道:“少爷,少爷你没事了吧?这鼻子还红红的,那成家二小姐下手太黑了,一声不吭,就把我们少爷砸成这个样子,若是被夫人知道,还不一定怎么心疼呢。”
顿了一顿,卫十不满的又嘟哝了一句:“这京都的女孩也太豪迈了吧,彪悍的吓人,还是我们江南的姑娘好,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
卫安揉着鼻子的手一顿,他忽然笑了笑:“京都的姑娘大气,瞧着特别精神,江南的姑娘似水,瞧着小家碧玉,各有各的好处吧。”
说着,他轻笑着低下头,再次揉了揉鼻尖。
他怕抬着头,卫十会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满眼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溢出眼眶。
“哎,对了,外面是在吵什么吗?”
揉了几下,他又抬起头,好奇的看向窗外。
卫十这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少爷,我刚才进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来了,你说这成二姑娘真的像孙少爷说的,怪异,疯癫,她昨天晚上,咱们不是在那个清关院见到她的吗,你知道她今天要去哪吗?”
“别卖关子了,快说。”
卫十清了清嗓子,一脸神秘道:“她今日要被宫里接进去学习礼仪,下个月,她就要嫁给皇上了,我从小丫鬟那里偷听到的,那皇上比成二小姐大二十岁,还是她皇叔,成二小姐十分不满意这桩婚姻,可又无可奈何。”
“……”
“唉,少爷,你说,好好的成姑娘就要嫁人了,就她那个性子,我都可以想象到未来在宫里,她会有多艰难!”
“……”
卫安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特别丑,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卫十说成二小姐要成为皇后了,他的嘴角突然很难再往上牵一下,他低下头笑意慢慢隐了下去,耳边是卫十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好半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生冷,僵硬的说了一句:“我们要和成大人辞行了,我爹估计也快到了,咱们该去迎接他了。”
“嗯?哦哦,好的,少爷,那我们现在就要走吗?”
卫十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少爷脑回路的跳跃程度太大,他卡壳了一下,才接上路线,点点头。
“现在走的话,这府里兵荒马乱的也没人注意咱们,要是就这么走,好像不太礼貌,如果稍等一会儿的话,会跟宫里来人撞上。”
卫安冷冷的回了一句:“现在就走。”
想了一瞬,他又改口:“等一会儿吧,现在走不礼貌。”
“好的。”
卫十应了一声,就帮自家少爷去打洗脸水去了。
卫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脸的冰霜,他默默地直起身子,转身走开了:“成木木,木木,呵呵,木木!”
......
“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雍容华贵的闺秀之房被砸的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歪的歪倒得到,就连那上好的瓷花瓶也是碎了满地。
“我差哪了?我要身世,有身世,要才情,有才情,皇上为什么不选我?却偏偏选了一个疯疯癫癫,连毛都没长齐的野丫头。”
跪在地上的小丫头瑟瑟发抖,就连胳膊上被锋利的碎片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她也不敢动一下。
小姐就像疯了一样的将自己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她是生怕自己跪在这里碍眼,再被牵连,心中只盼着谁能来救她一命。
“你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
或许是小丫鬟心底的哀求之意惊动了老天,祁梅生一脸严肃的推门走了进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小丫鬟一眼,十分不耐烦地一挥手,叫她下去了。
小丫鬟如释负重的连忙叩头谢恩,快速的退了出去,将门掩好。
祁梅生一张国字脸上面无表情的,“这在家里又打又砸的,没的叫人看笑话去。”
祁月姣一听,顿时掩住脸面抽泣道:“爹,当时选秀的时候,那个成家的根本就没去,她没去怎么就选上了,不是说给皇上选后吗?我那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可皇上看也没看我一眼,我为了他,蹉跎到了二十好几,他怎么就能不看我一眼呢?”
“枉我这么多年心尖上挂的都是他。”
祁月姣一边痛哭,一边抱怨着:“爹,你说,成家那野丫头平常疯的跟什么似的,我同她都没见过几回面,皇上又怎么能看的上她?就因为她和她哥总是和一群男人在一起玩耍?所以学会了狐媚之术?否则,男人怎么都围着她转悠,就连皇上也是。”
祁梅生听祁月姣越说越乱,他愤恨的一拍桌子,低声哼了一句:“慎言,不知道祸从口出吗?虽然你没选上皇后,但贵妃不是也挺好的吗?”
祁月姣被她爹吓得一哆嗦,泪眼朦胧的哭道:“不好,不好,我要当的是皇后,不是贵妃啊。”
“想当皇后还不容易。”
祁梅生看着自己女儿哭得那么凄惨,他真想给她一脚,这么多年的琴棋书画都学哪去了?是不是学傻了。
他们家的家训可不是坐吃等死的,而是主动出击。
想要皇后的位置,那就去争啊,抢啊,争到了,抢到了,那就是你的。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点特殊的手段。
只要把皇上的心拢过来,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祁月姣看着祁梅生阴险的朝她微微一笑,她心中忽然一哆嗦,茅塞顿开,她明白了。
想着,她轻轻一擦眼泪,娇笑着盈盈一拜,“多谢爹爹指引。”
祁梅生摸着胡子哈哈一笑:“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