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还未升起，朦胧的青光照射着这个才刚刚苏醒的世界。

林中的鸟儿鸣出清脆的嗓音，扑打着翅膀穿梭往返，豆粒大小的黑色小眼睛好奇地盯着旁边的树枝上的人类。

年轻的男性人类坐在粗壮的树枝上，依靠着树干休憩，身上的粗布衣服沾染了微湿的露水，像是在这上面度过了一整晚的样子。

鸟儿没感受到这个人有什么威胁，可爱地晃动脑袋，一蹦一蹦落在了青年身边想要啄食他附近的食籽。

“扑吱！”

青年突然睁开眼睛，右手闪电般迅速地向没反应过来的小鸟抓去，将它牢牢地抓在手中。

看着小鸟惊恐地在手心之中奋翅挣扎，他无声地笑笑，慢慢张开了嘴。

“咔吱咔吱。”

牙齿不停地用力咬合，口腔里隐约传出弱小的悲鸣，果腹后的青年神色轻松，毫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鲜血。

对于食物，猎人不需要有怜悯。

抬头望了眼渐渐通亮的天空，青年大概推测了下时间，自言自语道：“快到祭祀之日了。”

话音未落，他一个翻身下树，慢慢离去的身影掩在茂密的林中。

......

高翔只想吐，肚里翻江倒海，喉头不停地颤抖想要呕出什么东西出来。

如果，他还能的话......

因为他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躯体了。

现在的情况很诡异，高翔似乎被困在了这个青年的身体里了。

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还没清醒过来，“自己”的手就像是在秀特技一般捉住了一只鸟。

还在自己惊恐的视线里塞到了“自己”的口里，那种嘎嘣嘎嘣的咀嚼声让他感到无比的渗人与恶心。

高翔很快发现自己无法掌控这个身体的行动，也无法离开，只能呆在里面透过这个青年的视角来观察世界，也就是所谓的附身状态。

明明刚才还在和未确认们战斗，这一瞬间就附身到了别人身上高翔心里感到一阵惶恐：

该不会真变成鬼魂了吧？

然后他听到青年对自己说“快到祭祀之日了”，不禁愕然了。

因为他说的并不是日语也不是中文，是自己根本没听过的语言，可自己居然能够听懂！？

想不通这里，也许这是附身后的特性吧......

还是别想太多，先跟着这家伙看看情况。

走出山林，青年在略显荒芜的大地上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后朝着一个方向再次前行。

一路上，唯有沙土作伴，地表上偶有蓬草作为不多的绿色装点这片可怜的土地。

路过了一个人烟稀薄的村庄，也只有几户人家的样子。

荒芜的土地上播下的种子难有收成，这里的人们都很瘦弱。

饥肠辘辘的村民们眼神呆滞，漠然地看着青年路过。

而青年也毫不在意这个村庄，连眼神都懒得给与，前行的脚步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

没有停下，难道是有目的地的吗？

高翔暗自猜测。

不过他还注意到了一点，这里的人们好像生产力很低下的样子。

人们衣服的材质还很落后，村庄的房屋也都是土培，用茅草盖住了屋顶，墙角大大小小的陶瓦储蓄着食物与水。

完全看不出有一点现代文明的感觉，倒是有一种远古人类刚学会劳动不久的样子。

半个月的时间，青年不断地前进着，朝着一个方向。

路上的景色逐渐不再荒凉，地上的绿色开始渐渐变多，路过的村庄一个比一个富足，连笑容都变得更多了。

今天，青年终于停下了脚步。

看着远处各家冒气炊烟的村庄，他悄悄勾起嘴角，暗声道：“应该在这了。”

村庄的人们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在中央的广场上构筑着原始又苍凉的祭坛。

汉子们扛着半人大的巨石，古铜色的胸膛流下豆粒大小的汗水，艰难地靠近祭坛。

广场上站立着一名蜷缩在宽大的服袍里的祭祀，衣服上画满不知含义的字符，在使唤着他们将巨石摆放在祭坛周围。

“快点快点！要赶在日落之前将祭坛建好！来不及的话就都是你们的责任！”这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祭祀肆无忌惮地恐吓着他们。

“嘿咻！”“嘿咻！”

大汉们纷纷加快自己的动作，从骨子里榨出力气来，为了建造这座不知名用处的祭坛。

可奇怪的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被祭祀责备后的恐慌，反而充满了狂热之色，像是心甘情愿地为建造这座祭坛而卖力。

青年藏在暗处，看着祭祀嚣张的气焰和积极的壮汉们，低声冷笑。

……

此刻的另一处，村庄里有一座矮小的茅草房，屋门的门板都已残缺，寒风就从缺口里灌进去。

小小的屋子里最大的家具只有一张小床，墙角放置着零星几个陶罐存着粮食，除去其他的生活用品再无法容纳其他东西。

床边坐着一个安静的女孩子，她一动不动，像是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无神的双眼投注在那扇漏风的屋门上，明明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可仔细观察却发现它们没有光泽，反而带着死灰的颜色。

女孩是盲人，她习惯了独坐在家中，自从目睹了父母因为山崩惨死在面前失去了视力，被村里的伙伴当做无法耕作的废物嫌弃着，所以只能留在家里。

可是她并不难过，因为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哥哥。

“哥哥。”女孩又轻声默念一次，带着温暖人心的笑意。

即使父母不在了，哥哥依旧没有抛弃她，比起父母还在时更对她视若珍宝。

由于她失去了劳作的能力，哥哥为了获得更多分配的食物，自愿承担了两人份的工作。

家里的食物并不充足，哥哥总是将口粮多分给她，出门耕作的时候总是饥肠辘辘。

心疼这样的哥哥，总觉得自己是累赘，每每这样认为泪水就不停的掉落。

“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米欧。”哥哥突然推开门，脸上带着满是倦意的笑容，今天的劳作依旧辛苦。

“哥哥！”米欧满含泪水的脸上露出笑容，凭着敏锐起来的听觉找到哥哥的方向。

里克贴着米欧坐下，温柔地注视自己的妹妹，抬手将她的泪轻轻拭去。

“怎么又哭了？”

“因为......想哥哥......”米欧的脸晕晕地红了。

里克无声地笑了笑，怜爱地叮嘱道：“以后不要再哭了，会妨碍眼睛变好的。”

听了哥哥的话，米欧反而消沉了下来，小声嘟囔着：“不会好了，祭祀都这么说了......”

在这个文明才刚刚起步的时代，无法解释的情况只有祭祀这样的人有资格解读，就连日常的耕作、治病都需要他们的示意。

既然祭祀说了米欧的眼睛无法治好，那大家都认为无法治好了，除了坚定的里克。

其实她的心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暗喜，明明失明了会拖累哥哥，一切都变得不方便。

可是她依然没对此产生抱怨，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的她好像更能获得哥哥的爱。

“就算祭祀这么说，我还是觉得米欧的眼睛会好的。”里克的声音坚定道，神情少有地认真起来。

他只对妹妹的事上心。

“嗯！”米欧顺从地点头。

“啊......有些累了啊。”里克身体里的疲惫泉水般地上涌。

米欧的脸色微红，轻声回应道：“那......先上床睡一会儿吧。”

“可是我还没有做饭——”

“没关系的！”米欧着急地打断他，“晚上不是还有祭典吗？那时候会有食宴的！”

“额，好吧。”

听到里克答应，米欧连忙挪到小床靠墙的里侧，等待着哥哥睡在外侧。

屋子很小，只能摆下一张床也是没办法的一件事。

里克享受般躺在了外侧闭上眼，回到了家里和妹妹在一起，仿佛所有劳作的辛苦都烟消云散了。

米欧也跟着躺下，感受着身边哥哥安静的吐息，突然想起一件事。

“哥哥。”

“嗯？”

“祭典好像要选出最优秀的战士呢，你......会参加吗？”

“当然不会了，我讨厌战斗。”

“也对，哥哥这么善良。”

里克笑了，扭头看着妹妹闭目的睡颜。

米欧，为了你的话，我会战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