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上一章写得着急,最后出现的人应该是大师兄,现已更正。
来的几个人中,大师兄首当其冲,善果与另外两名弟子落后半步紧紧跟随,此时,他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缘行二人。
“还有去青楼这回事儿?”干咳了一声,缘法黑着脸走上前,目光在缘行与宁沐身上来回巡视,冷冷的出声询问。
缘行慌张摆手,宁沐则连忙解释:“先前是我胡说呢,小师弟哪有去青楼的胆子?”
“那这类玩笑话就不要说,毁谤僧相,你该知道是何种后果。”大师兄不悦地哼道。
“师弟知错了。”宁沐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一旁的缘行则长呼口气,幸好来的是大师兄,若是师父,那可真惨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与三师兄都得受罚。
其实宁沐方才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月光虽亮,但他并没有看清来人的相貌,只隐约分辨出前排的善果,以为只是一帮小辈,没想到因为站立角度的关系,完全忽视了大师兄缘法。
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宁沐因为皮,没少被对方收拾。是以,与缘行截然不同的,他连师父都不是很怕,唯独怵这个整天笑呵呵的大师兄。
缘法也深知他的性子,见他认错便不再计较,转向缘行,盯着他看了好久,见他面上没有预想中的郁郁之色,才满意的笑了:“我已向长辈说明你收徒的情况,方丈与师父同意了。寺里倒有适合女子习练的功法,明日叫善果给你送来。”顿了顿,见缘行欣喜的点头,才又道:“不过你在受罚期间,入门仪式只能过后再补。”
缘行所学功法有限,更不适合女性修炼。是以先前认下洪清瑶这个徒弟时显得有些犹豫,如今听了大师兄的话,总算放心了。至少一个和尚师父教徒弟道门功法这回事儿,就不会再发生了。
缘法说完这件事,又斜眼看向宁沐:“你就不要打扰师弟修行了,真想念也要忍着,等到来年京城再聚。”
“方丈答应了?”宁沐挑眉,高声问道。
缘法撇了眼缘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第二天,缘行神清气爽的起床,刚要准备开始自己的早课,没想到外面便传来脚步声,开门一看,洪清瑶正站在院子里,身后还跟着名端着水盆毛巾的侍女。
见他出来,小姑娘连忙停住了打哈欠的动作,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毛巾,在水盆中拧湿了,才慢慢靠近缘行。
后者连忙摆手后退,拒绝之意明显,他还没到要弟子服侍洗漱的地步,何况还是个女弟子。
洪清瑶眨巴着眼睛,泪珠子就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委屈极了。
缘行却是感到高兴,看这丫头现在的反应,已经与平常孩子毫无差别,看来病情真的大好了。
寺中僧人不食早餐,客人则不行。洪清瑶站在一旁看着缘行做了早课,然后才不情不愿地被侍女拽着去吃饭了。
缘行则乐呵呵的等着被安排工作。
善果来得比平时晚一些,先交给他两本秘籍,缘行打开看了,一本内功,一本剑法,都是平和轻便的路子,语句浅显且通俗易懂。
“这是师父给的。”善果解释道:“他说师叔现在不方便传授,可将秘籍给小师妹,先令她自性参悟。”
缘行点头,心中感动,大师兄还真是做事缜密,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为了自己,也费尽心思。
今日依旧是打扫,开始身后是三条尾巴,只是宁承允见自己的小伙伴注意力只在前面师叔的身上,渐渐觉得无聊,到底是十岁的小孩子,没多久就自己跑去玩了。于是只剩了善果与洪清瑶。
天禅寺周围植被茂密,屋宇间大树参天,环境是好,可在这秋季,自然无法避免满院的枯黄落叶,刚扫干净,没多久竟又铺上了一层,似乎永远也清扫不完。
中午吃过饭,洪清瑶也抗了把小一号的扫帚过来,不顾侍女的反对,跑到缘行跟前,与他一同打扫。
她本身是个孩子,又出身钟鼎玉食之家,身边总有人伺候,哪干过清扫的活?但师父在身边,她竟一点不觉疲累,没多久,便扫得有模有样了。
洪清瑶的贴身侍女心疼自家小姐,也想上前,被一旁的善果劝阻了。
师父受罚,徒弟帮忙,这点在善果看来再正常不过,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嘛!其实,缘行作为小师叔,与善果等一干最早加入天禅寺的弟子关系极好,若不是师祖特意吩咐,肯定有不少人愿意帮衬一二。
但其他人就免了,这不合规矩。
那侍女起初满脸的不愿,可也懂得规矩,只能站旁观看。不知过去多久,她突然低喃出声:“我家小姐便是在老爷身旁,也极少说话。没想到,到了这里竟是这般活波。”
善果正自捧着一本经书观看,闻言抬头朝场中望去,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出来。
只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院中并行,一个光头明亮,一个长发飘逸,一个衣衫褴褛,一个服饰华美。但在这满天落叶下,两人此刻动作一致,皆无言语,这般巨大的差别之下,却显得无比和谐。
相聚的时光总觉短暂,不知不觉,三天过去,明日便是一干客人离去之期。
傍晚,洪清瑶放下扫帚,依依不舍的看向缘行,口中道:“师父,明早我便回京了,您能送我吗?”虽明知师父在受罚且没法自由行动,可心里还在忍不住奢望着。
缘行一愣,轻叹了声,缓缓摇头。
洪清瑶有些郁闷,又问:“那您回去京城看我吗?”
缘行笑起来,重重点头。
洪清瑶这才显得开心了些,被侍女拉着回房了,只是,她临走时实忍不住回望,那强掩饰的失望,却正落入缘行眼中。
“师叔,咱们也会吧。”善果在一旁看得清楚,也跟着叹了口气。
缘行颔首,拖着锁链往回走,可没迈两步突然又站定,转身正视善果片刻,右手并指成剑,在左手摊开的手掌上比划。
后者会意,问:“您要写字?”见他点头,连忙答应:“我一会儿就为您准备纸笔与油灯。”
缘行这才满意,笑着回了柴房。
清早,整个天禅寺都被秋雾笼罩了,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寺院大门口,宁沐抱着自家昏昏沉沉的儿子,视线掠过正同方丈与福广老和尚交谈的白发老者,冲对面僧众中的缘法与缘尘点头示意,算是告别。
感觉自家大都督这番依依惜别似乎还要一段时间,便转向一旁披着大氅却显得垂头丧气的洪清瑶,轻声问:“现在应该还有些时间,你不去找你师父说一声吗?”
“昨日已告过别了,师父不方便来送。”洪清瑶缓缓摇头,大户出身的她自是明白道理,更懂得分寸。
宁沐闻言轻轻一叹,不再多说。这几天他多方打听,自然明白了师父如此对待缘行的用意,也不知这脑子单纯的师弟何时才能过得了师父的考验。
洪清瑶听到叹息声,低垂下头,这时,自然无人发现其眼眶已经红了,只是强忍着才不让泪水淌出来。
那边白大都督与方丈等人叙完话,合掌对着众僧施了一礼,直起身来时,目光扫见福广身后跟着众僧回礼的缘尘,微微顿了顿,才别过头去,大手一挥:“出发。”
“且慢!”
谁知他话音未落,便有清朗的声音从雾中传了出来。
门外的人群中,洪清瑶与宁沐闻言同时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道青色的身影破开浓雾,在众人面前渐渐显现。
只见那人身材修长,此刻缓缓而来,一袭青衣在随风飘荡,他步态沉稳,气度不凡。
“师父?”“缘行?”
来人正是缘行,只是他此刻已没了镣铐束缚,脱下满是补丁的短褂,换上了只有领口有处坏色的青色长袍,英俊的面庞上挂着浅笑,一派的淡定从容。
“阿弥陀佛,打扰诸位了。”他先是对着方丈等人点头示意,然后合十朝客人的方向施礼:“贫僧还有些话要对徒弟交待。”
“师父、您,您怎么出来了?”洪清瑶开始是兴奋,一个跨步蹦到他面前,接着脸色却微微一变,有些不安地扫了眼不远处的一帮和尚。
缘行只是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出来,交到她手中,道:“你既然拜我为师,贫僧自然要尽到做师父的责任,这里有张书单,回京城后按顺序通读上几遍。”恩,这可是他昨晚熬了一夜才绞尽脑汁回忆起的本时代存在的读物,排除一些三观不正胡编乱造的,其实也没多少,就几十部而已。
洪清瑶接过纸张,展开一看,漂亮的小脸立马布满了苦涩,只因为上面密密麻麻列了一大堆的书籍,这、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武功要勤练,玩不可懈怠。书也要多看,女孩子要读书才能明事理,你明白吗?”缘行好笑的看着她片刻,面上做出肃穆的表情,强调道:“下次见面,为师可要考教的。”
“知道了。”洪清瑶点头,方才的兴奋瞬间没了
缘行微笑着目送着客人远去,良久后才回身,这时浓雾已经散尽,方才寺门处的僧人都悄悄回返,只留下自己师父一人,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
他收敛笑容,走到师父福广面前双膝跪地,合十拜道:“弟子放肆,犯了规矩,请师父责罚。”
福广低头看他,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出来了?”
缘行低首,答道:“为自己。”为心定。
福广挑了挑长眉,眸中精光一闪,又问:“之前为什么不出?”
缘行姿势不变,依然道:“为自己。”为修行。
福广老和尚开心的笑了起来,一只手覆上缘行的头顶,缓缓抚摸。
缘行眼皮一跳,可他见师父笑了,脸上也硬是挤出些笑容出来,然后在下一瞬间,他又悲剧了。
福广老和尚的手抬起,一下一下的拍打在他的光头上。
“跟自己师父还要打机锋,这是从哪学来的臭毛病。叫你不好好说话,叫你不好好说话”每说几个字,那大巴掌就扇在缘定的头脸上,偏偏他还不敢躲,更不敢运功去抗,只能硬受着。
过了没多久,似乎老和尚气顺了,又踢了缘行大腿一脚,才叫他起来,口中缓缓说道:“默摈加一个月,你可有意见?”
“弟子有错,甘愿受罚。”
“那行,你自去找善果吧。”
“是。”
说完这番话,老和尚才面色和缓,背着一只手,慢悠悠地独自走了。
缘行也跟着跨入门槛,而在进入之前,他的动作却停住了,忍不住转身去遥望周遭的山峦,秋日清晨的阳光照在升腾的雾气上,映得视野中的山林色彩缤纷,煞是好看。
这般美丽的风景,竟让他痴了许久,不知何时才重新回神,接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他也学着老和尚的动作,挺直身体背着手,慢慢地晃进了寺院。
此后的近两个月,缘行依足规矩,行事谨慎,终于再未犯错,圆满结束了默摈的惩处。
重获自由身后,他有天夜里偷偷去问老和尚,若当时没有为安洪清瑶得心,自己挣脱镣铐走出来,师父还会用何种手段来逼他?
老和尚难得的顽皮了一次,只是诙谐地眨眼,却绝口不提自己的计划,只说你以后收的徒弟长大了,才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