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地成寸,即是坐地日行八百里的道门奥妙。
就算韩玄与千鹤远隔千里,他也能不过两天就到对方身边。
一天一夜过后,韩玄身影已逼近四目与一休的道场,事情急迫,他暂时并未打算去会见四弟子四目。
而五弟子千鹤则早已跟师兄借了袋糯米,领着四个徒弟运送金棺,和乌管事、小王子一干人等,继续往京城进发。
走着走着,千鹤就发觉气候逐渐变得不正常起来。
浓厚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时不时雷声滚滚,兼或银蛇乱舞。
他抬头四下张望,心中陡升不祥的预感:“乌管事!我看这天是马要发大暴雨了,咱们还是先停一停吧。”
“停,停什么停?不能停,我们雇你们来,可不是游山玩水的……”
乌管事拈着兰花指,一手攥着丝巾,满脸嫌弃地瞟了瞟千鹤。
可是被腥风一吹,浑身直激灵,他只能连忙改口。
“好吧好吧!大家伙,就在这里休息一晚。赶紧搭几个帐篷出来,别让小阿哥着凉了……”
乌管事扯开娘气的嗓子叫喊起来,只是话还没喊完,天边一道霹雳炸响,就把他吓得缩到卫兵们身后。
瞧这娘娘腔的样儿,千鹤有些不屑,暗骂了句“狗仗人势”,便开始吩咐徒弟们将棺材往前推进些。
忽然,豆大的雨滴滴溅下来,起初还只是稀稀落落的,一眨眼,却已经倾盆直下。
而这时,卫兵们才堪堪搭好一顶四方大帐篷,一名头领赶紧跑去向小阿哥报告。
“禀乌管事,帐篷已经搭好了!”
眼见铜角金棺覆盖着的大绳网,浸润的公鸡血墨已经逐渐化开,千鹤的担忧更甚,连忙奔到乌管事身旁。
“乌管事!让寿材先进去吧?”
“为什么啊?”
乌管事傲娇的反问。
“墨斗线开始化了!”
千鹤焦急的说。
“哦~~不行!”
“可是,等一下……”
“等一下行,这会儿不行!”
乌管事态度坚决,根本没在意千鹤到底担心些什么。
他回头一脸谄媚地对轿子内的小阿哥笑道:“小阿哥!帐篷搭好了,我们赶紧进去避避吧。”
乌管事连脸的雨水都未去擦,小阿哥抬头一见,娇嫩的脸溢出了抹疲惫的笑容,同时小脑袋点了点。
长途跋涉,行程几千里,别说千鹤与四位徒弟,乌管事和众多卫兵,就是他一个坐轿子的小孩儿,也极为倦乏。
乌管事带人抬了轿子,在千鹤的注视下,挤进大帐篷里。
哎!怕是要遭了。
千鹤摇头叹息着,看到第二顶帐篷又拉了起来,他没有迟疑,回到金棺前指挥起徒弟们。
“快!把它推进去。”
“来来来!来几个人帮帮忙,地太泥泞了。”徒弟中的赵东向空出手来的卫兵们招呼着。
几个卫兵迅速凑前来,运送途中,两拨人马经常互相说笑解闷,他们并没有像乌管事那般不可理喻。
九个人合力推着沉重金棺下的车架,步履艰难,朝灯火通明的第二个帐篷挪动。
轰隆隆!
又是一阵闷雷滚过。
“哼嗤哼嗤!”
喘着粗气的众人发觉,夜空竟忽然放睛了。
“诶!雨停了。”
队列前的赵东、孙南相视一笑。
“大家再加把劲!”
“对对对!辛苦各位了。”
千鹤也适时在后头为众人鼓气。
然而,就在这刹那间,天际忽然电火乱窜,嗖地几声,数道紫蓝色电光便轰击在了金棺之。
金棺立刻异光大绽,更有道道恐怖的电火在其表面四处激射。
千鹤的四大徒弟见机快,纷纷躲闪开去,并没有被金棺表面的电火伤到。
但另外五个卫兵可就不好彩了,尽皆发出惨嚎,弹飞到地,不住抽搐。
瞟了眼身边的卫兵,见对方大抵是活不成了,千鹤无奈的摇头。
可事态接下来的发展,却容不得他再去悲悯谁:“快!拿大绳来……”
厚重的棺材盖颤动起来,随后向豁开了一个大口,墨斗绳网旋即被撑裂开来。
“不好!”
千鹤大叫一声,便要纵身去压制住金棺,却未料到,棺内的那个东西已经强行掀飞棺材盖。
“轰!砰!”
棺材盖猛然朝千鹤当头砸下,千鹤虽早有防备,却也被迫得手忙脚乱。
“啊!”
“师父!”
眼见师父要被砸断腿,东西南北四人为千鹤感到焦急。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凭空忽然产生一股莫大吸力。
像是有人以强悍术法进行控制,整片棺材盖非但顿时被调动起来,而且还摆正了位置,重新朝金棺罩下。
砰咚!
刚探出僵直的双手,准备飞身而起的皇族僵尸,悲催地发现,自己又给人按回了金棺内。
“嗷吼、嗷吼……”
皇族僵尸又接二连三企图推动棺材盖,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可是它根本就推不动!
奇怪了,感受不到墨斗网威胁的金棺,盖子居然纹丝不动。
皇族僵尸更急了,这棺材底下烙印着一个炙热的记号,迫使它一刻也不愿意待在这金棺之中。
它拼命地挣扎着。
而此时,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飘然似仙,往金棺盖落下!
千鹤惊异地发问:“是何方高人襄助贫道?贫道不胜感激!”
是韩玄掐准时机的现身了,见他如此从天而降,东西南北与乌管事等人也尽皆愕然。
“哎呦!这是谁呀。脚踩金棺,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东师兄!看这身道袍,应该是跟我们一路。”
“废话!要不是一路的,会出手帮咱们师父。”
“感觉应该不是那种旁门邪道,这小道士,好年轻好俊俏呢!”
“你,你是?”
见到韩玄这副有些生疏而又熟悉的样貌,千鹤发出不敢置信的呢喃。
“师、师父……”
“千鹤!二十年不见,一个僵尸让你如此狼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韩玄淡淡的语气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听到这话,千鹤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惊呼一声,他啪地就跪在泥泞的地面。
“师父!弟子千鹤参见师父,弟子知道错了。”
此话一出,运送队伍的其他人纷纷倒抽了口凉气,当中最感到不可思议的,自然是千鹤的徒弟,赵东四个。
“不是开玩笑吧?这个看样子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道士,是我们的师公?”
“不可能吧……看着比我还小,我们师父该不会是急火攻心,傻掉了吧!”孙南难免揣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