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与一休的道场。
家乐和菁菁翘首企盼了大半天,总算是见到路口,有一行人冒着风雨往这儿走来。
可未等二人认清走在前头的是千鹤道长,还是自己师父,他们就感觉后头有身影一晃。
啪!
又一声怪响。
家乐和菁菁回头一看,便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给扔到了地。
再抬头,两人便发现一个身着透明绛红色道袍的身影,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
“家乐!弄桶热水,将这小和尚给洗干净了。”
韩玄声音悠悠地吩咐。
可这话听在家乐耳朵里,却极不舒服:“不是,你谁啊……”
“茅山掌门,韩玄!”
并没有故意端着架子,韩玄回头微微一笑。
“茅、茅山掌门,韩、韩?师公?你是我师公!”
顿时,就在家乐有些语无伦次之际,他身旁的菁菁一见韩玄仙颜,就感觉像是屋外的雷雨消停了,风消云散,天际洒下一束辉光,闪耀得她几乎无法睁开眼。
“这、这好像神仙下凡呀!”
一休新收的女徒弟菁菁,竟在这一瞬间,成了韩玄的迷妹,眼睛直勾勾注视韩玄,一点也没想挪开,心情更是愉悦,胸口也跟着砰砰直跳。
这可真是让家乐嫉妒得不行,在菁菁眼前直晃手:“喂喂喂!菁菁,你不是吧。不致于这样吧……”
他献了好几天殷勤,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抵不过这忽然冒出来的白发少年一眼,家乐那个郁闷啊。
至于韩玄到底是不是自己师公?
家乐这会可不信,自己师父四目都快五十了。
他之前经常听师父念叨着,师公二十五年前才十五岁,修为便惊为天人。
“师公现在算来起码四十,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位翩翩美少年呢?”
嫉妒使人盲目,家乐指着韩玄就叫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冒充我师公,我告诉你,我师父、师叔,还有一休大师马就回来了。”
“你还敢在这里冒充我师公他老人家,真不知道你是无知呢?还是嫌自己皮痒?”说着,他就摆开架势。
听着家乐这念念叨叨的,再想起四目要去救千鹤之前,家乐与其师徒间的闲扯。
什么“下雨是老天爷撒尿、刮风是老天爷大喘气”之类的话,韩玄就无奈摇头苦笑。
“看着挺聪明一小伙子的,怎么说话做事,这么不经大脑。”
给家乐这徒孙做出评价的同时,韩玄心中已有计较:“虽说不知者无罪,但你作为小辈如此,还是必须要小小惩诫的!”
他自从修成了元婴,岁月便已无法在他脸留下任何痕迹。这是地师境界以下,难以理解的现象。
家乐,只不过是小小法师境罢了。
韩玄意念一动,在他面前提起拳,沉腰坐马的家乐,瞬间犹如给人擒拿住了一般,手臂往后背,腰更是躬成了虾米的样子。
“喂!喂!你这家伙,搞了什么手段,实在、实在太卑鄙了……”
家乐表情扭曲,痛得直嚎嚎。可令他感到越发憋屈的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
千鹤当先跑进道场来,开口就喊:“家乐!你个兔崽子,不可放肆,这是你师公。”
“家乐!一天没教训你,你嫌太舒服了是不是?”
四目也甩开拖车的拉绳,还没进门便大声骂。
“敢在你师公面前摆什么花拳绣腿!”
一休也笑嘻嘻地高声催促:“菁菁,菁菁!还不快点拜见茅山韩掌门,韩宗师尊驾。”
啊!家乐懵逼了!
这怎么可能!这少年还真是我师公啊?
可怎么都是我的错了……
家乐刹那间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所厌弃了,就连菁菁看向他的目光也别提有多怜悯。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说不出口!
满心酸楚的家乐,话到嘴边只能变成求饶:“师公诶、饶命呐!徒孙儿,孙儿知道错了,不该怀疑、不该冒犯你老人家……”
没说完,他便感觉自己身的束缚解除了。
这下子,他更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趴在地,就向韩玄直磕头。
那个感恩戴德啊!
就连心静如水的韩玄本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不是在教训徒孙,而是在传授什么法门或经验给徒孙似的。
韩玄表面却仍旧淡定,开始吩咐徒弟徒孙们办事。
除了罚家乐给无心洗澡,四目和千鹤自然是要给韩玄这个师尊准备一桌丰盛的酒菜了。
在让东西南北协助菁菁准备酒菜之时,四目亲自给韩玄呈了满满的一壶好乌龙。
侍立在侧,四目笑嘻嘻道:“师父!您请用茶,小心烫……”
“嗯。”韩玄悠悠抿了一口杯中物,眼神微微发亮。
“好!有心了,四目,二十年了,总算又尝到这股滋味了。”
“嘿嘿嘿!师父,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四目咧嘴乐呵呵。
“现在兵荒马乱的,妖魔横行。我可是费了好大劲,二十年,才存了这么二斤!”
韩玄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又皱眉问道:“那你又说,明天要推着金棺,去文县换十几斤?”
“呐呐呐!师父。我可不是故意说出来哄你开心的。我是真听说,文县的财主存了不少好的乌龙!”
也不知道为何,从前世就喜好乌龙这口清润心脾的滋味。
闻言,韩玄又念及文县将要发生的一系列事态,于是,他微颔首:“明天,咱们就去走一遭吧。”
察觉千鹤几次三番往四目道场内室里望,欲言又止的样子,韩玄目光瞟了过去:“有话就说!就你这藏不事的性子,可别把自己憋坏了。”
“师父啊!你哪儿捡来这么一个千年尸傀啊?”千鹤果然大喘口气,说出自己对无心的疑惑。
“哦!你看出这小和尚是尸傀来了?”
韩玄眉头扬起。
千鹤正想回话,却被四目抢着答道:“师父!瞧您说的。你这又要考校我们了不是?别的师兄弟还两说,我和千鹤自幼干的是什么行当?赶尸的活儿……”
“虽然这具尸傀没有一丝尸煞之气,甚至不知什么原因,凝练出一身永不干涸、自然纯粹的魂血,可他给我们的感觉,是没差的。不是人身、不是道体,那就是尸傀无疑!”
千鹤也附和着四目似的,边傻笑边点头,没奈何,谁叫他老实巴交,不擅言辞呢。
见这五弟子如此,韩玄就有点不爽:“你还好意思笑!自力更生二十年,现在都是几个徒弟的师父了,说件事还这么不利索……”
“你这趟长途赶尸,给人算计得死死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