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消息向来要晚些许,但绝不会太迟,因此午时刚过,后宫之中该知晓的都差不多知晓了,尤其是惠妃,此时正在殿内使性子。
宫人们均守在门外,耳旁听着一声声络绎不绝的破碎声,清脆的瓷器砸裂开来,听得人心惊胆战。
一名公公自门外跑来,在守在门旁的姑姑耳旁耳语片刻,便见那位姑姑脸色骤然苍白不少,微微看向紧闭的门,犹豫一番,只对那名公公轻轻摇头,便恢复方才的姿态,等着门内的人火气消退。
公公担心,却知道那位姑姑是惠妃娘娘眼前的贵人,寻常奴才比不得,只好退到一侧守着。
只是低下的脑袋眼神中的担忧却消退不少,反倒颇有几分看热闹的心态。
那名公公没有这么高的忠诚度,也不是举重若轻的人物,是以,许多事他向来只看不说,端的是明哲保身的原则。
有过了一盏茶,惠妃终于打开房门,守在一旁的姑姑即刻道:“娘娘,可有伤着?”
惠妃闻言,心中的郁闷消散些许,淡定的摇摇头。
姑姑看向一旁的宫人,道:“还不快去收拾一下,仔细这些,别人那些物什伤了娘娘千金贵体。”
“是,赵姑姑。”
众人行礼,便一个接着一个急忙进殿内收拾。
有时候虽然累,但总比那些是不是抬着人出来的殿好很多。惠妃这里也算得是宫人们最想去的地方之一,虽然惠贵妃时而看着确实有些傻乎乎。
想着,宫人便干净利索的将殿内整理出来,赵姑姑瞧着娘娘的怒火熄了不少,于是前附耳片刻。
“什么,她们怎么会知道的。”惠妃惊讶道:“察觉有宫人,向自己瞧来,二话不说瞪了回去,然后继续与赵姑姑耳语。
这回惠妃倒是记得压着声音道:“那外头可都知道了?”
赵姑姑想到这个可能性,于是困难的点点头:“娘娘不必担心,外头的人不敢胡乱说话的。”
当然,赵姑姑的这个假设性是没有包括林心音的。
即便旁人看不住了,赵姑姑确实发现林心音这人天性反骨,看着循规蹈矩实则紧要关头常常胆大妄为。
若是说林心音会为了担心惠妃而不说话但是不可能,但赵姑姑总是诡异的觉得林心音并不会与惠妃计较过多。
或者说,可能是认为主子有些憨傻,不屑欺负。
但是这样的话是不可以说,赵姑姑一来不想惠妃与林心音交恶,二来也不想惠妃继续对林心音心。
毕竟无论是承恩公府的姑娘还是护国公主,都不是一个妃子可以轻易匹敌的,尤其是这人还得到皇认可。
赵姑姑劝解道:“娘娘还是后宫z四妃之一,又何苦与林姑娘,不,与护国公主过不去,却不是平白惹皇厌嫌么。”
惠妃闻言,不满的看了一眼赵姑姑,心道,林心音那家伙在皇心中定然没有这般要紧的。
虽然面不满,但是惠妃当真没有这般强烈的要与林心音为难的想法,当初也不过是堵着一口气罢了。
赵姑姑瞧着惠妃面不满,心底里却也不是很担心。
果不其然,耳边就听到一道别扭的声音。
“那你说皇会不会生气到挂了我的牌子了。”
转头便看见惠妃那一脸羞红,还带着些担忧的小眼神。
赵姑姑心中暗笑,面却面不改色道:“此事影响不大,想来皇不会与娘娘计较的,只是多半要给承恩公府些面子,省得御史台揪着娘娘不放。”
惠妃闻言,心情顿时好不少,带着些小得意道:“本宫便说皇不会因此恼了本宫的。”
赵姑姑听到这话,面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底却是有些好笑,颇为不忍心说出实情。
而后,惠妃羞涩道:“那你说皇会多久才来看本宫。”
“这……”赵姑姑小心些道:“难说得要三五个月,否则承恩公面也不好看。”
惠妃闻言有些难过,心里闷闷不乐,脸的嘴角也微微下垂。
这才真的是一个令人伤心的话题。
赵姑姑安慰道:“如今朝政复杂,娘娘此时避开一二,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若是闹起来,恐娘娘遭受池鱼之殃。”
“这,春闱舞弊一事又与本宫无关,父亲为人正直,定然不会让府中之人犯下此等错事,本宫有什么好担心的。”惠妃不满的嘟囔道。
说是不担心,但是眼底难得闪过一丝忧虑,而后那些不愉快倒是少了不少,想来也是自己想开了。
惠妃踌躇道:“那这些日子本宫还是莫要出门才好,省得遭人笑话。”
闻言,赵姑姑也没有全解,这种时候,自然也是越低调越好。
不说惠妃对赵姑姑全心全意的信任,赵姑姑对惠妃也有些带女儿的模样。
素日行事作风除了事事以惠妃马首是瞻,但实际却处处引导惠妃,否则后宫这个吃人的地方,惠妃哪里能够安然无恙,还保留几分女儿家心性。
“娘娘且先忍耐,皇会看到娘娘的好的,那些不过云烟,转瞬即逝,娘娘不必介怀。”
赵姑姑这般安慰的话语,偏生还能得到惠妃一个认可的颔首。
二人一个吹一个捧,颇为和谐。
直到严意带着谢铮一道口谕前来,看到这般的主仆二人,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怪人人都说惠妃的心是后宫所有人中,最为心宽的一位。
想来除了惠妃本身的因素,还有身边这位姑姑也居功至伟。
“传皇口谕,惠妃治理不严,导致下人乱传谣言,毁承恩公府名声,着,禁足三月,抄金刚经百遍,为民祈福,钦此。”
严意说完,还以为惠妃有旁的话要说,最后却瞧见身旁的赵姑姑扯了扯惠妃,而后惠妃便安静的跪着接了口谕。
严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姑姑,心底对赵姑姑不免高看一筹。
世不缺乏聪明人,能够做到这个份,这位赵姑姑当真闻名不如见面。
更难得的是能说得惠妃收敛性子,带着惠妃躲过不少阴谋诡计,虽说妃位是皇登基之时的赏封,但能保得住却也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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