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社会,王室贵族最重颜面,到借钱度日地步必是落泊至极;娶倡伎为妻更会被人耻笑。
陈飞扬铁心要出门借钱,可急坏了陈管家。
苦求无果,他戳一把秀儿,请她一起劝说。
如果说,世上有一人希望陈飞扬娶七仙女,那个人一定是秀儿。
陈飞扬娶妻纳妾,传宗接代无忧,夫人自然不会再让她给小侯爷作妾。
秀儿叹一口气,幽幽道:
“陈管家想多了,以小侯爷的名声,借个三文五文或许可能,十贯八贯怕都没人肯借。”
陈管家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丫头思虑周全,自己真是多虑了。
似是听到秀儿的话,陈飞扬嘿嘿一笑。
“借钱嘛,当然签老东西的名字。”
扑通!
陈管家直接双膝跪地,搂住陈飞扬的双腿,死也不放开去路。
“小侯爷不可,以老爷之名大肆举债,实属天大的不孝。
不孝之一,大肆举债必令陈府蒙羞,列祖列宗地下难安;
不孝之二,借巨资赎伎……赎姑娘,陈府将成为天下最大的笑话;
不孝之三,老爷将无颜面对朝堂同僚;
不孝之四,一旦无力还债,陈家必将衰落;小侯爷和老爷将被发配边疆。
老奴就算死,也不会让您出门!”
陈管家声泪纵横,连悬在头顶的狼牙棒都视而不见,这份忠心着实令人动容。
呼啦——
下人们齐刷刷跪下,乌乌泱泱趴了一院子,整齐划一地高声哀求。
“小侯爷——
不能借钱赎姑娘啊……
不能借钱赎姑娘……
不能借钱……
不能借……
不能……
不……
……”
陈国公夫妇为人谦和,非常照顾府中下人,下人们自然都不希望陈府没落。
面对一院子满满真情,陈飞扬心中只是冷笑。
这些古人太天真,没有经历现代社会的毒打,还不知道后世的一条铁律。
——欠钱人是大爷,借钱的才是孙子。
欠巨资不还,劳役偿债、甚至砍头?
那是他们没见识到,欠钱金额巨大之人,银行天天担心他死去。
陈府被大人物盯上,随时可能倾巢覆灭,敌对势力之强绝非自己爷俩可抗衡。
陈飞扬现在就是要向所有人借钱,借得越多越好。
务必要多到,王城的每一个人都舍不得他父子死。
双腿被管家抱个结结实实,步子都无法迈开,总不能真一棒敲下去吧。
陈飞扬一脸嫌弃表情,怒冲冲吩咐家丁。
“来人,把老家伙给我拖走。”
家丁们佯装未闻,趴在地上没有一人行动。
这般景象,可急坏了趴在家丁之中的仲臣。
小侯爷大肆举债,陈府名声败坏越厉害,他的功劳就越大。
他恨不得冲上去,一脚踹开陈管家。
然而,他自然知道陈飞扬对他戒心极重,所以才隐忍未动。
“仲臣,给我把老家伙拉开。”
陈飞扬的吩咐令仲臣甚是受用,他从地上爬起,扶着陈管家小心开导。
“陈管家放心,我会劝小侯爷尽量少借一些。”
“放开我,仲臣你这是愚忠……”
陈管家极力挣扎,却拗不过仲臣。
论身材,仲臣比陈管家小上一圈,按说力气应该同样有所不及。
然而,仲臣却没费多大事,便把陈管家搬到一边。
他掏出一张绢帛,陪笑递给陈飞扬。
“小侯爷,按照你要求,奴才列出洛邑所有富户名单。”
陈飞扬一把接过名单,扫视两眼,不由得心中冷笑。
名单涉及王城多数高级官员,唯独几乎没有太尉一党。
——仲臣的幕后主人,必定与太尉有关。
将名单扔还给,陈飞扬跨上赤焰马冲出府邸。
“走,给本侯出发!”
“啾——”
一声尖唳冲云霄,玉瞳金雕展翅飞下,稳稳立在赤焰马头上。
三元,四喜等人无奈对视一眼,只能跟在仲臣身后追出大门。
虽然坚决不同意小侯爷举债,陈管家却急火火跟出来。
如果不跟在身边,他担心陈飞扬搞出更离谱的花样。
赤焰马雄赳赳。
玉眼金雕气昂昂。
陈飞扬骑着高头大马,架着威猛猎鹰,仆从前呼后拥,更是趾高气扬。
街头百姓纷纷躲避闪让,唯恐一不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
仲臣殷勤地牵着马缰,走在队伍最前头引路。
“吁——停!”
陈飞扬叫住仲臣,指着刚刚路过的朱漆大门,问:“这是谁家,为什么要越过?”
仲臣脸上堆起谄笑,耐心解释。
“这是太尉次子裴文雄府邸,从太尉府分出不久,不会有太多积蓄。
而且,他乃一介武夫,力大无穷,动辄出手伤人。
更甚者,他有点傻,借他的钱会被人说骗傻子,有损小侯爷名声。
……
”
陈飞扬冷笑一声。
有损名声?
前提也得有名声才行。
当令朝堂之上,天子之下权势最重的是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三公之中,御史大夫相对较弱。
太尉裴宣,执掌军队兵权,与统率百官的丞相只在伯仲之间。
他的大儿子裴文轩,文采谋略独领风骚,是年轻一代的洛邑六杰之首。
太尉的二儿子裴文雄,力大无穷,一对混元紫金锤无人能敌,号称大周第一勇士,是王宫的卫尉副统领。
遗憾的是,他的智商从小便略显不足。
作为太尉的人,仲臣自然不希望裴文雄遭到祸害。
这种小心思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仲臣,按照你列的名单,本侯能借够二千金?”
“这……”
仲臣一时语塞,如果不是所有目光都盯着他,他几乎冷笑出声。
借够二千金?
做梦去吧!
他所列名单中,不过六七十户人家。借到二千金,每户要均借三十多金。
折合计算,每户要借给他六百多两黄金。
不要说这个举世唾弃的不孝子,就算陈国公亲自出面,也差得远得远。
陈飞扬不悦地一瞪眼,翻身下马,径直向大门走去。
“借不够,还磨叽什么?就拿这个傻子开刀!”
身后的四喜等人面露难色,脚下如生根般不愿跟进去。
裴文雄智商欠发达,脾气却火爆异常,动辄把人打残,恶名直追陈飞扬。
“哼,胆小鬼。”
三元不屑地哼一声,抱着准备好的钱匣跟上去。
陈管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却仍掏出一张绢帛递上去。
当今世道,极为重视颜面,就算借钱也必须讲得文皱皱,体体面面。
担心丢陈府脸,管家草写好一份陈词,陈飞扬只要照念即可。
……
一通粗鲁砸门。
下人通报后,陈飞扬被让进会客堂屋。
客厅很宽敞,处处透着新装饰的气息,大厅一角摆着一对混元紫金锤。
令人陈飞扬意外的是,接待他的不是裴文雄,而是他的妻子裴田氏。
“啧啧,小娘子漂亮!”
新婚不久,裴田氏还穿着大红喜服,着实娇羞可人。
陈飞扬的恶名,除了不孝,就是风流。
长年泡在百花楼,说他风流那算是体面说法。
火辣辣的目光在身上扫来扫去,裴田氏心生怒火,直接下逐客令。
“夫君不在家,小侯爷有事请改日再来。”
“不在家正好,傻子打赌把那对破锤输给我,约好今天来取锤。”
陈飞扬一伸手,指向墙角处的混元紫金锤。
兵器放在客厅,你说裴文雄不在家,骗傻子呢?
果然,陈飞扬话音刚落,裴文雄便叫嚷着从后堂冲出来。
“胡说,俺什么时候把锤输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