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街道。
“哇!那就是北钦的二皇子,真是玉树临风啊!”
“这身形可不比咱们那几个皇子差!”
“你看他看着我们笑呢?”
“真是个和蔼可亲的皇子。”
“你看,你看,他旁边那个将军也好威武啊!”
“轿子里的是个公主么?”
……
坐在京城名气最大的茶楼玉枫楼二楼包间里的锦慕宸听到楼下的议论声,再看了一眼那骑着一匹棕红色赤目马穿着一身墨紫色长袍昂首挺胸的在长青街上招摇撞市的钦筠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传闻北钦皇帝是个内敛而低调的男人,怎么他的独子却是个如此爱出风头的骚包男,看他在高头大马上左顾右盼,对着男人挥手,对着女人抛媚眼的样子,锦慕宸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起茶杯喝了一口,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这多半是遗传了她那活泼好动的小姨沐泽安溪的性子,也难怪虽然大皇子钦筠桓不是亲生的,但是北钦皇却对他寄予厚望,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放任不管。
“诶!表妹!表妹你真的来了啊!快快下楼陪表哥去驿馆。”正在思绪万千的时候,钦筠擎的高头大马停在了玉枫楼下,仰起头看着二楼上悠闲的喝着好茶的锦慕宸,一个纵身一跃站到了马背上,缩短了他们的高度差,咧着嘴笑着看着她大声说道。
“表妹?”
“宸公主?”
“呀!真的是宸公主吗?”
“北钦皇子的表妹当然就只有宸公主啦!”
……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二楼的锦慕宸身上,紧紧的捏住手中的茶杯,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钦筠擎,暗自庆幸,幸好今天她简单的乔装了一下,否则偷跑出来还被钦筠擎认出来的事情要是被墨瑾逾知道了,非要翻天了不可。
“大家认错人了,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是宸公主。”艺远看了锦慕宸一脸蜡黄的皮肤,加上那不能再深的黑眼圈,忍不住翘起了眉角,他实在是想说:我的公主啊,乔装就乔装吧,带个面纱,点几颗黑痣不就得了,非要把自己整的像个病入膏肓的病鬼,要不是率先定了包房,他发誓小二定不会让他们踏进这玉枫楼的门。
“是啊!逾王和宸公主大婚那天我是见过的,虽然盖着盖头只见了一只手,那肤色可不是这样啊!”
“就是,就是,这北钦皇子的眼真拙,我们宸公主怎么会是这样的丑妇!”
“逾王府可是高门福地,怎么可能养出这样的病女!”
“逾王那样宽厚的人,定是对宸公主极好,怎么可能三个月就变了样。”
……
对于接下来的议论声,锦慕宸真的是哭笑不得,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人说她丑,更让她忍俊不禁的是说她不好也就得了,为什么还要表扬墨瑾逾?而且还是说他宽厚!
站在马上的钦筠擎也是第一次听人说他眼拙,不过他依旧面色不改的站在马上,意味深长的看着锦慕。
“本王怎么不知道二皇子有站在马上看热闹的癖好。”就在锦慕宸想法子打发钦筠擎的时候,一辆通体漆黑古朴大气的马车咕噜咕噜的驶来,一只白洁修长的手从马里伸了出来,悠悠的挑开马车的窗帘,墨瑾逾的探出头来抬头看了看楼上的锦慕宸,嘴角微微一翘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我说墨瑾逾,怎么才回锦京三年就养得如此的细皮嫩肉了。”看着墨瑾逾白洁的脸,钦筠擎跳下骏马,杵在墨瑾逾的马车窗前,一脸嬉笑的问道。
“我家王爷天生丽质,就连你北钦的战火也熏不黑!”孙乐迅速的挡在钦筠擎和墨瑾逾之间,瞪着大眼睛一脸愤怒。
“孙乐和钦筠擎有仇?呵呵!天生丽质,回去怕是要被王爷抽筋剥皮了!”看着全身肌肉都绷得邦邦紧的孙乐,锦慕宸微微垂下眼帘,问站在暗处的孙庆。
“据说北钦二皇子有龙阳之好。”锦慕宸可以肯定,孙庆至少用了他一半的内力来控制自己不要笑。
“哦!难道说……孙乐吃过亏?”锦慕宸的声音意味深长,要是真的这样那就有意思了,虽然她可以肯定她那骚包表哥是绝对不会有断袖之癖的。
“北钦一役时,孙乐不知道怎么被钦筠擎虏了去,打晕了直接送进钦筠擎的大帐,醒来的时候一丝不挂,全身酸痛,哈哈哈哈哈!”孙庆终于忍不住很不厚道的大笑了起来,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锦慕宸可以肯定楼下的那几个针锋相对的男人必是听得一清二楚,看着孙乐那非把孙庆千刀万剐的眼神,钦筠擎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以及墨瑾逾雷打不动的淡然,锦慕宸缩了缩脑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要八卦的,你们继续继续。
“骑马多舒服啊,非要坐马车,我说墨瑾逾你怎么越来越娘了,不过这正合本皇子的胃口。”一脸色迷迷的看着墨瑾逾,钦筠擎前半段话声音很高,可看到墨瑾逾微微收紧的眼帘最后那句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压低了,除了他二人应该不会有人听见。
“钦筠擎,你觉得这样就能掩盖你流连花丛的本性?”墨瑾逾的声音也很低,但是他相信锦慕宸是听得见的。
“错、错、错!本皇子为什么要掩盖,本皇子只是想证明给你看,其实哥哥我是男女通吃!”楼上的锦慕宸听到这句话终于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茶水,而围观的人群自然是听不见这些对话的,只当这病女身体极差连茶水也喝不进去。
“我可是你的表妹夫,你也要吃!”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明显是色迷迷的看着自己的钦筠擎,墨瑾逾也感到微微头疼,这混小子为了败坏他自己的名声可是无所不用其极,明明北钦皇已经不逼他继位了,难道是钦筠桓那里出了问题?
“没有圆房,还算不得!”轻轻的摇了摇头,钦筠擎一脸暧昧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的锦慕宸继续道:“如果表妹愿意,本皇子也是喜欢。”
嘭!钦筠擎右膝一震发麻,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前一倾,幸好手及时的扶住了墨瑾逾的马车,不然定是要给他跪了下去,不过还是发出了嘭的巨响。
“我看二皇子怕是纵欲过度体虚腿软了,就这进城还不到半个时辰就站不稳了,尚书大人,还不赶紧送二皇子去驿馆休息。”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慌张的礼部尚书,墨瑾逾狠狠的甩下窗帘,马车扬长而去,不带走一丝云彩。
凤英驿馆
“墨瑾逾!你这混球!”看着摇摇欲坠的房梁,坑坑洼洼的底板钦筠擎鼓着青筋怒吼着。
“殿下,这东锦明摆着欺负人嘛!臣这就修书一封禀告皇上。”其实钦筠擎的房间虽然破,但还算干净,也是单间,其他人就更糟糕了,就说这说话的礼部尚书吧,堂堂一品大员竟然和三个人挤一间满是霉味不足十平的小厢房,为官数十载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告!告!告!告什么告,告了又有什么用,让父皇挥军东下?还不快叫人去打探一下这锦京最大的花楼在那里。”睁大眼睛瞪着礼部尚书,钦筠擎毫不客气的吼道。
“花楼?殿下您……”听到花楼二字,礼部尚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东锦可是美女如云,身材妖娆,比起他北钦那些虎背熊腰的凶婆娘来简直是天仙下凡。
“就是你想的那样,本皇子怎么可以住这种烂地方,去包个花楼,咱们搬进去,哦!对了,最好找一个有男倌的。”钦筠擎揉了揉依旧还有一丝发麻的膝盖头咧嘴安排道。
“殿下,这是在出使,找男倌……”礼部尚书虽然喜欢东锦的美女,可是对于他家二皇子男女通吃的性情还是难以接受,来出使之前他并没有和钦筠擎接触过,虽然有这样的传说,他只当是他们兄弟间夺位之争的诋毁,接触了才发现这个二皇子可比传说中的糟糕得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男女老少通吃。
“都是招妓,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又瞪了一眼礼部尚书,钦筠擎抬起脚率先走出了驿馆。
逾王府
“主子,钦筠擎那斯包下了红韵楼,所有的使臣和随从都搬进去了。”一提到钦筠擎,孙乐就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哦!我就说嘛!安排再好的地方给他也是浪费经费。”悠悠的拿起一块桂花糕,墨瑾逾似笑非笑的嚼着。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使臣是不能乱跑的!”孙乐依旧是咬牙切齿,想到钦筠擎那混球要住在凤英那蛇鼠乱窜的地方,他高兴了整整一夜,可是谁知道人家不但没住,还搬到妓院去了,而且还是红韵楼,那可是他大锦最好,也是最贵的妓院。
“那位都不担心,我们担心什么!”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孙乐,墨瑾逾终于叹了口气继续说:“孙乐,放心,钦筠擎没有毁你清白,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
“主子,您说的是真的!”听到墨瑾逾的话,孙乐差点没高兴的哭出来,北钦一役的那场意外一直是他心中的结,也一直是他男人女人都不敢面对的梦魇,如果真的没有发生过那他不是就可以继续做正常人了。
“孙乐,你……一直以为那是真的?”墨瑾逾皱了皱眉头,他一直以为孙乐是知道那是钦筠擎为了混淆视听干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孙乐真的,他试探着问孙乐,希望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主子,你知道么那件事让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连喜欢姑娘都不敢面对。”孙乐一脸幽怨的看着墨瑾逾道,那表情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是本王……疏忽了!”墨瑾逾突然觉得很对不住孙乐,但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的话微微舒展眉头问道:“你有喜欢的姑娘了?谁家姑娘,本王亲自去给你求婚。”
“诶!没有……没有……我只是比喻……比喻,主子,卑职看您还有其他事,您先忙,卑职我退下了。”听到墨瑾逾的话,孙乐像只炸毛的鸡,一边说话一边后退,到了门槛处也没有注意,直接被门槛绊住往室内一个倒栽中摔到室外,也不管疼不疼、脏不脏,爬起来就往自己的院子跑去,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拍。
“还……有趣,孙毅,去查查他中意的姑娘。”看着跌跌撞撞跑出去的孙乐,墨瑾逾微微勾起嘴角一边安排孙毅,一边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写画画。
“诺!”孙毅身形相当瘦小,脸还蜡黄蜡黄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过动作却非常的敏捷,身子一猫便单膝跪在了墨瑾逾的面前。
“还有,去告诉钦筠擎玩的不要太过分,否则本王就去钦皇那里告状。”把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墨瑾逾继续安排道。
“诺!”孙毅的话很少,接了命令便迅速的退下。
“其实主子没必要去查啊,孙乐喜欢谁大家都知道啊!”孙庆不明白墨瑾逾唱的那出戏,孙乐的心上人是谁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么?
“其实本王只是叫孙毅去核实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回来了而已!”一想到孙乐那个心上人,墨瑾逾的太阳穴就不自觉的跳了跳,放任了两年也该回来了。
浩然殿
“你说什么,北钦二皇子不但没有住驿馆,还包下全京城最大的花楼住了进去?”对于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连见了不知多少大世面的锦皇也感到不可思议。放眼天下哪国的皇子不是为了皇位绞尽脑汁装的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钦筠擎也太荒唐了,难道他就笃定自己是钦皇唯一的儿子有恃无恐?那北钦的将来也就太让人期待了。
“皇上,逾王让微臣安排北钦使团住凤英驿馆的时候臣就觉得不可,可是逾王一意孤行,老臣实在是劝不住啊!”自从自家女儿进了宫到现在都圣宠不衰,礼部尚书也开始浮躁起来,加之从锦慕宸指婚墨瑾逾开始,他没少在逾王府碰软钉子,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他就不由自主的要好好的参上逾王一本。
“哈哈哈!逾王定是知道依钦筠擎的性子怕是城东驿馆也不会住的,安排在凤英可是节省了好多银子。”听了礼部尚书的话,锦皇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大笑了几声,摸了摸自己的羊角须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礼部尚书。
“皇上英明!逾王英明!”听到锦皇的话,再看看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礼部尚书的心咯噔一下,赶紧跪下扑倒在地大声喊道。
“爱卿,今天的事朕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下去吧!”摆了摆手,锦皇冷冰冰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对于这些个不识时务的外戚他很是厌烦,不就是自己生了个有出息的女儿么,就开始有恃无恐了?也不想想自己的女儿有没有出息还不是他一念之差。看来对那孟妃的宠爱要适可而止了。
“皇上,为何护着逾王?”待礼部尚书退下后,艺远从暗处走了出来。礼部尚书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就说了墨瑾逾一下锦皇就再以没有召寝过自己女儿,可怜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就怎么埋没在了后宫之中。
“护着?呵呵!朕只是觉得孟家人太自以为是了点。”锦皇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外戚这个词对于他就是一根刺,对他而言最大的威胁就是外戚篡权,当年的沐泽家就是例子,要是他不先下手为强,说不定他锦家的大锦已经变成了沐泽家的天下。
“可是皇上,这逾王也太不把北钦使团当回事了。”艺远知道,这高高在上的皇帝的性子是有多多疑,如果你一再的在他面前说一个人的好,他必定会怀疑你和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反之,你要是在他面前怀疑谁,说不定他还觉得那人定是清清白白。
“呵呵!你有所不知,当年北钦一役逾王差点折在了那里,他麾下的将士也搭进去不少,虽说当年北钦的主帅不是钦筠擎,但是逾王对北钦肯定不会有多大的好感,对你我而言那是北钦使团,对逾王而言那可是有国仇家恨的。”锦皇突然觉得心情舒畅起来,他认为这个墨瑾逾还是年轻气盛了点,比起老逾王他还不够深沉,笃定了墨瑾逾安排钦筠擎一行人是出于私仇。
“可是皇上……”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把锦皇对墨瑾逾的怀疑消除了,艺远假装一副还要争辩的模样,也预料中的被锦皇打断。
“不用说了,逾王的性情朕是了解的,而且如若不出朕所料,他安排北钦使团到凤英还有一个目的——省钱。”锦皇看着艺远瞪大的眼睛摆了摆手继续说:“朕叫逾王接待北钦使团,就没有提过经费开支,那小子必定是算到这一点,为他逾王府省钱了。”
“皇上英明,卑职刚要说的就是逾王和他家侍卫孙乐说的安排北钦去凤英就是为了节约经费。”艺远这句话是真话,他也确实没有想到锦皇会猜测到这里。
“呵呵!朕当初就没打算给他钱,他还真敏锐,可是一个人要是对钱太敏锐,必定干不了大事。”轻轻的摇了摇头,锦皇摆了摆手示意艺远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