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快要裂开一般的痛。
放佛有几千万颗细如丝的钢针同时刺进大脑。
又仿佛一颗核弹在脑袋中炸开。
电流般的尖锐声音在脑海里不断轰鸣。
一段段莫名的画面不受控制的从脑海里跳出。
那不知是谁的,支零破碎的记忆。
但绝不是他的。
他一个一年三百六十天宅在家里的职业写手,什么时候见过万里黄沙的大漠?什么时候推着运沙车汗如雨下?什么时候又见过兽面人身的妖怪了?
嗯,小说写多了,做点扯淡的梦也合情合理……
不对啊,我特么是写现实智斗的啊!
白曳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喘息,心跳如鼓般激烈跳动,他按着心口,缓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
脑袋里的剧痛消失,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梦中假象。
白曳缓过神来,眼前所见一片蔚蓝。
碧空如洗的蓝天,没有一点杂质。
“我怎么会在外面?”白曳疑惑,坐起身来。
接着面色一呆,一条河水从身前经过。
这道河水很窄,浑浊不堪。
在他居住的城市中,他从未见过这条河。
不,好像又见过,一些莫名的记忆片段涌现而出。
沙都……人造河……公用……
白曳惊疑,站起身,环顾四周,然后彻底的呆滞。
他看见一座座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影视上都前所未见的建筑。
那些建筑一个挨一个,紧密相邻,外部统一的黄沙之色,甚至就是由沙石所建造。
白曳心思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一件破烂背心,一件破烂短裤,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满是灰尘,异常肮脏。
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体跟瘦小,但却是精瘦有力,骨骼结实,这绝不是常年宅在家里熬夜码字吃垃圾食品度日子能有的体格。
一个念头从他脑中闪过。
白曳面色一滞,双手抱住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穿越了……”
他努力回想醒来前的事情,昨天(他不确定是不是昨天),他的小说就快要完结,为了让读者看个痛快,白曳决定爆更,一口气把小说写完。
这一爆,就是持续二十小时不停歇的码字,直到深夜一点钟,虚弱不堪的他才将最后一章码完,十分敬业,就在点击上传的前一刻,却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曳心中崩溃。
“我太监了,我对不起读者……”
白曳难过的在心里抹眼泪,“他们还嗷嗷待哺的等着看我的结局呢,而我却穿越了,我太不负责了……”
以前闲暇之余,常常幻想穿越,但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却发现完全无法高兴起来。
因为对上一个世界还有很多留恋和不舍。
过了一会儿,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白曳抬头,循声看去,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向他奔来。
那群人来势汹汹,人手里持着黑色物件。
“枪!”
与地球上的枪械有稍许不同,但大同小异,白曳一眼认出。
黑色制服的人在白曳的愕然时已经奔到他近前,黝黑枪口二话不说对准他脑袋,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小子,刚才看到什么了?”一个粗犷的男人站出来,拿出火机啪嗒一声,点了根烟,然后问道。
白曳想问你谁啊?但没敢出口。
接着回想自己刚才看见什么了?天空?建筑?人?这不可能是对方想要的回答,他努力回想这片刻时间是否有什么异样的事物。
这一回想又有莫名的记忆片段跳了出来,脑袋开始一阵阵刺痛。
“问你话呢!”见白曳良久不答,领头男人不耐烦在他身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轻,白曳却没感到太痛,他赶紧道:“我,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么?”
男人吐出一杆烟雾,用黑粗的手指指了指上方,“刚才天上的东西。”
白曳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去,茫然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去你女马的,你是瞎子吗?”男人眼睛一瞪,把他踹倒。
那么的亮的东西能看不见?
“给我打。”
那些人围上来,倒拿枪械,用枪托往白曳身上一顿乱砸乱打。
白曳现在的身体是一具还未成年的瘦小少年身躯,那些男人却用尽全力,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
奇怪的是,白曳竟然不感觉太痛。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别打了……”白曳连连叫道。
领头男人任由白曳叫喊,将烟吸掉半截烟后才叫停了手下。
“说!”
白曳装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然后用手随意指了指远处,断然道:“我看见飞到那边去了?”
他看见个毛线啊。
但毕竟是写智斗小说的,三十六计倒背如流,这一招无中生有,信手拈来。
那人看了看白曳手指的方向,脸色一黑,飞起一脚又将他踹了个大跟头。
“去你女马的,就是从那飞来的。”
“这小子有问题,带走!”领头男人一挥手,两个持枪士兵就上前去抓白曳。
白曳心头一惊,又慌又惧,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身份,但知道被抓去肯定没好事,对方这种态度,似乎随时都有把他弄死的可能。
情急之中,计上心头。
白曳脸色陡然一变,本来就惊恐的脸色被“借势发挥”,变得更加惊恐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前方,放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子。
口中连叫:“那里、那里……”
那些士兵一愣,被他唬的齐齐回头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再回过头看时白曳已消失在原地,一旁河面突然“噗通”一声溅起水浪,白曳的身影消失在水中。
这招是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
他熟练于心。
“他跳到河里了。”有黑色制服的士兵喊到。
领头男子面色阴沉,吐掉烟头,拿起挂在身上的黑枪,对准河下白曳游动的身影,砰砰砰狠狠射击,河面水花飞溅。
白曳立刻向河底下潜,子弹从他身边掠过,几颗打在身上,却已经被河水卸去大半威力,仅仅有些吃痛。
白曳小时后没少在村口的大水沟里游泳,虽然上高中就没再去过,那水沟也干了,但幸好这项本领一直没丢。
“……”
“可我记得我只会狗刨啊!”白曳吃了一惊,而且他现在不但能够潜泳,甚至还有一股想要在水下蛙泳、蝶泳、仰泳的冲动。
感觉自己像一条在被潮汐冲上岸,风吹日晒,终于回归大海的鱼,兴奋异常。
他这一潜竟是许久都没有窒息感,只是这河水过于浑浊肮脏,他一睁开眼,便感觉火辣辣的灼痛,无法目视过久,只能闭眼盲游。
但这河底什么都有,除了各种被丢弃的杂物,有很多还物件巨大,不可避免的被他撞上。
他偶尔睁眼,甚至在河底看见了许多尸体。
他微微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正在邻国的圣河里。
这时,白曳胸腔内传来窒闷感,又过了一阵,窒闷感达到极限,他不得不上游换气。
就在他脑袋从水面露出的一瞬间,便听见远远有人大喝道。
“在那里!”
白曳看了一眼,还是那群人,迅速又扎进水里,紧接着一串枪声响起,水花激溅。
“靠,这河水这么浑,怎么看见我往哪个方向游的?”白曳非常纳闷。
“原身的记忆里,这是条人造河,意味着长度有限,一直潜在里面绝对逃不掉,他们肯定会来人支援,只有上岸,利用城市里复杂的地形,才有余地周旋。”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暗暗思忖。
“但出水上岸的那段时间,没有掩体,怎么防止被射击?”
思索半天没有想到有什么好办法。
只能尽量加快上岸的速度。
以及祈祷那些人枪法不好了。
想到这里,白曳将身子下沉到最底,双脚着地,双腿一屈,整个人呈蹲伏之状,望着上方河面,浑身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岸上,然后找到掩体躲避子弹射击。
似乎产生了幻觉,他感觉自己为了蓄力,在水下狠狠的提了一口气,随即双腿猛地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仅仅一瞬间他就冲出水面,巨大的惯力不紧让他的身体呈抛物线狠狠摔在了岸上,而且摔出老远。
岸上的行人惊呆地看着他。
白曳忍着剧痛,一落地就立刻起身,闪身跃进了一条小巷中。
砰、砰、砰……
枪声紧随其后,但可能距离太远,一枪未中,偏的离谱。
“操!”
对岸的领头男人发出无能狂怒,将枪怒摔在地。
他可不会游泳,就算会也不会下这条沙都贫民公用的河水。
就在这时,他眼睛忽然一亮,在对岸看见一群与他穿着同样制服的人出现,立马手指白曳的方向,对着同事大喊:
“抓住那小子!”
……
沙都居民区的小巷里,白曳宛如一只惊慌失措的老鼠,四处逃窜,他身后追敢的人马越来越多,时不时传来几声枪鸣以及叫骂,对他进行威慑。
幸好他这具身躯不像前世的身体一样虚弱,虽然瘦小,却极富力量,异常的矫健灵活。
他在巷中东躲西蹿,宛如成龙附体,利用地形随手制造各种障碍,那些人被刷的团团转,竟然追不上他。
可惜好景不长。
白曳走进了死胡同,一堵四米高的沙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试着攀爬和跳跃,都过不去,这具身体虽然矫健,但并不是没有极限。
白曳面色如土,万念俱灰。
他突然非常后悔。
他不该逃,能逃到哪里去?那些人身上配着枪,穿着统一制服,显然是这座城市执法人员一类的职业,这座城市都是人家的地盘,怎么可能跑的掉?
只是他从来没被枪顶着过脑袋,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脑袋一热就跳河里了,根本没细想有没有逃掉的可能性。
“冷静!冷静!”
白曳深吸口气,强逼自己冷静,心思电转,努力寻找办法。
先下还有什么选择?
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举手投降,跟着那些人走,他们想要找到什么东西的下落,在没找到之前,或许不会轻易要他的命,但好不了一番折磨。至于最后会被怎样处置,只能听天由命。
第二个选择是跃过这堵墙,然后再找逃跑之路,虽然能不能找到很难说。
只是没有垫脚物、助力物,如何跃得过去?
这似乎这是一个不是选择的选择。
“等等,如果我自己做自己的垫脚物,左脚踩右脚,不断连跳,不就上去了?”
“……”
白曳怔住了,自己真是被吓疯了,竟然蹦出这种荒唐念头。
可怕的是这种想法竟然不受控制的反复跳出,怎么按也按不下去,放佛患上强迫症,而且是特傻X那种。
“九年义务教育白学了。”白曳狠狠抽了自己几记耳光,脸上火辣辣,却无济于事,那念头疯狂跳出,越来越强烈。
白曳抬头看向眼前的高墙,脸上一红,实在忍不住了,纵身跃起。
他这一跳竟然两米多高,就在出现下落趋势时,左脚立即踩踏右脚脚面,鞋面灰尘激扬,一股反冲力也赫然出现,带他上冲一米多高,再次下落时,他又以右脚踏击左脚,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超过了墙头。
白曳站在墙顶,微风吹动他的发丝,整个人有点凌乱和懵圈,牛顿似乎正在用通红的双眼在背后瞪视着他,随时准备把他掐死。
不过牛顿还没出手,枪声响起,一颗子弹划破空气,击中白曳小腿,溅起一簇血雾,白曳从墙上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