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间卧室，比起另一间的肮脏混乱，这里显得干净整洁数倍，一切都摆放得井然有序，让人见了舒心。

李潮来坐在窗下的书桌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桌前的相框。

白曳走到他后面，目光落去，相片上是三个人，一个青年，一个女子，一个男童。

青年身着黑色风衣，身材挺拔，眉宇间刚毅冷冽，带着不可一世的浓浓傲意，而目中又清澈明亮，仿佛蕴含浩然正气。

白曳只是看着照片就有种被震撼到的感觉，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属于李潮来，他绝对无法将那青年与这个面目沧桑的“老人”产生任何联想。

旁边的女子则一身白衫，身材高挑，只比旁边的青年矮了一点，肤白貌美，雅致清丽，面带笑意，眼睛弯成月牙，目中放佛有星光闪耀。

两人中间是站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童，正美滋滋的啃着手里的冰激凌，没有看镜头。

阳光照耀相片上，将上面一家三口映得倍加温馨烂漫。

“我儿子可爱吗？”感受白曳到来，李潮来目光没从照片上移开，直接开口道。

白曳又看了两眼相片上的男童，点了点头，“嗯。”

他之前好奇这里面有什么，为什么每次李潮来来打扫都不让他进，窗户也被窗帘遮住，原以为藏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想到只是一个普通的卧室，可能李潮来一家曾经居住在这里。

李潮来道：“如果他活着，现在应该是你师兄。”

白曳沉默，不知如何接话。

“我家是将门后代，不过家族早就没落，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里，整个家族便只剩我一个传人，不过我从小天赋异禀，所有家族武学，只需看一眼便明悟，练数日便修成，同龄人跟本没敌手，十二岁我父亲就打不过我了，所有人都说我是举世不出的奇才，我因此助长了一身不可一世的傲气，十岁的时候我父母相继病逝，我走出沙漠，遇见了许多同龄天才，他们很强，但在我面前，都不过如此。

我是将门后代，除了傲气，还爱打抱不平，因此结实了许多朋友，以及很多仇人。

其中最好的朋友，是一个叫云婼的女孩，最大的仇人，是一头龙。

我遇见那个女孩时，那条龙正在骚扰她，我出手相救。

后来，女孩成了我的妻子，龙被我杀了。没想到吧，我真的杀过龙，只不过是一条没有长成的非纯种龙族。

我妻子喜欢安逸，不喜欢我争强好胜，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便带着她和孩子回到这里，这个村庄早就被遗弃，没有人居住，她却非常喜欢。

我们的生活特别的安逸。”

白曳看见李潮来的目光益出甜蜜的色泽，显然是在追忆那段幸福生活的追忆，说到这里忽然一变：

“直到有一天，一个黑衣老者来到我家门前，他问我是不是叫李潮来，我说是，他看着我说，他叫尼德霍格。

龙皇尼德霍格谁人不知，那样的人物怎会来这里，我先是不信，但越看越惊，因为这老者与我曾经看过的龙皇照片非常相像。

我思索他的来意，问道：我杀了一只龙，你为他而来？

尼德霍格说那条龙是他的一位玄孙。我正以为他是来报仇的，他却摇头说他有数不尽的杂种后代，死一条根本不在乎。我松了一口气，他却又说……说听说我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妻子，是荧水市第一美女，美若天仙，他想瞧一瞧，是不是真的，说完不在看我，向屋里走去……”

听到这里，白曳心中一骇，立刻明白老者意图。

残暴，贪婪，淫滥是龙族天性。

第一美女这个称号对龙族太有诱惑力。

李潮来声音颤动，“我抽刀杀过去，但尼德霍格只回头看了我一眼，龙威碾压过来，我立刻跪在地上不能动弹，恐惧深入骨髓，灵魂颤栗。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

“他出来后，我吓得不停磕头求饶，他告诉我，他要带走我妻子，而因为我向他出刀，作为惩罚，他杀了我儿……他问我有没有意见……我……”

李潮来眼眶泛红，说不下去，双手掩目痛哭。

白曳心里好像压了一块石头，李潮来的痛苦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他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神，能让一个不可一世的绝世天才在一瞬间傲气全无，只能跪地磕头。

李潮来哭了一阵，情绪微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拼命？为何像一个懦夫。我告诉你，因为你没见过尼德霍格的眼神，它比死亡可怕万倍，这是高阶生物对低阶生物灵魂的压制。”

白曳沉默，灵魂的压制么，他想到昨天那条火龙让他心神惶恐的威压，如果那天威压增强万倍的话，会怎样？恐怕他会灵魂崩溃而死。

……

过了一会儿，感到时间不早，白曳退出房间，把饭做好，李潮来却不出来，只是在屋子里呆呆看着照片，白曳没有劝也没有安慰，因为他这知道做这些没有用，只有靠李潮来自己调解。

之后的几天李潮来一直坐在屋中不出来，意志消沉，萎靡不振，加上几天不进食，面色愈加虚弱苍老。

白曳焦急，觉得这么下去他还真的去劝说一下了，就算武者有真元支撑，一直不吃不喝也必死无疑，但等到第七天一早他从床上起来，想着拉也要把李潮来拉出来时，发现李潮来那间屋已经被锁住，白曳敲了敲，没有回应，整个村落寻了一遍，也没找到。

直到中午，李潮来拖着一个五彩花龟回来，放进了酒池中。

翌日，李潮来拿着酒葫，大醉淋漓，又恢复到了往日嘻嘻哈哈，没有忧愁，吹嘘不停的模样，只是不再在白曳面前说自己是屠龙人。

望着李潮来的样子，白曳悲喜交集。

“徒儿，这条龙你杀的？”李潮来指着院子里的龙尸问道。

白曳得意的扬眉，“怎么样，厉害吧？”

李潮来打量白曳的小身板，神色不信，“吹牛吧你，你能打得过它？你怎么杀的，说来我听听！”

白曳眉飞色舞道：“当时你被吓得在一旁尿裤子，这恶龙一个大跳朝我扑来，情急之中我一个滑铲滑到他身下，并一刀划开他肚子，它内脏掉一地，接着就死翘翘了。”

李潮来像看傻X似的看着他，“为师给你一个机会，你编个不侮辱为师智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