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她的声音平静的有些发冷。

“你回去也没用，都已经到出口了，难道要让裴无寂的心血白费吗？”拓跋寺的声音也格外的冷。

拓跋寺看到无缺的眼眶里有点点晶莹，也看到她眼中的冷静。就像当初被困峡谷杀出重围的时候一样，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有冷静。

“也许他已经葬身蛇腹，你就算回去也没用，难道你想跟他在蛇腹里团聚吗？”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和拓跋寺一起出去，这样才不会辜负她裴无寂的一番心意，他推她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做了。

拓跋寺也懒得废话了，抬手劈在她后颈，无缺侧过脸平静的盯着他，拓跋寺的手刀就停在她的脖颈处。

“放手。”

“宁缺，你现在内力尽失回去也是送死，你的血海深仇你不想报了吗？”

血海深仇？因为这一句话无缺突然想起血流成河的那一晚，眉头紧拧她紧咬着下唇，那些记忆模模糊糊的。她似乎找回了那种为了报仇努力强大自我，被仇恨压得不敢放肆笑不敢任性的感觉。

可是那又如何？

“报血海深仇固然重要，可是活着的人更加重要。逝者已逝，比起死去的人，更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我会复仇，但如果代价是让我身边的人都死去，那我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复仇。”

“为了死去的人，让更多活着人死去，不值得。哪怕死去的人，是我的至亲。”

所以没有失去记忆的无缺一直不肯让宁家军的叔伯们出手，也是因为她自己去复仇。她可以因为复仇而死，但不能连累那些叔伯。

若有一日她带着他们重返战场，为了保护家国而战死，那是他们的荣誉。

但如果为了报私仇而让他们失去性命，无缺会终身难安。

“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想以后每一天都活在后悔之中。”

尽管没有太多关于裴无寂的记忆，可是这短短几天下来裴无寂已经多次为自己不顾性命。她没有之前的记忆，忘了自己身上是否背负着什么秘密，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毕竟她在现代看了不少这样的小说情节，所以这种想法她不止一次有过。

可他对她的好是真真切切的。

她能感受到裴无寂对她的好，也能感受到裴无寂对自己的心意。她是反射弧很长，但是情感方面又格外的敏|感。

挣脱了拓跋寺的手，裴无缺头也不回的走进黑暗。

拓跋寺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你裴无缺了，他知道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看透了她骨子里的恶劣，可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选择一条死路。

他一直以为裴无缺是一个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事实上无缺就是那样的人，她可以为了活下去出卖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体。可却不愿意为了自己活，让关心自己的人受伤或死去。但对敌人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渐亮但四周全是烟雾，无缺身上已经被树枝划了无数道口子，她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跌跌撞撞的寻找着裴无寂。

“裴无寂，你在哪儿？”

“裴无寂，你应我一声。”

“裴无寂。”

远处一点深蓝吸引了她，无缺立刻跑上去。

裴无缺面色苍白躺在枯叶上双眸禁闭，身上伤痕累累触目惊心。无缺艰难的吞咽口水，一双手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衣襟上。

似乎是感受到身边有人，裴无寂的手指颤了颤，看清来人之后拧眉，“你...咳咳...”

猩红的血从他喉中吐出，他本想斥责她不该回来，可看到她的眼泪之后心头一阵紧缩，抬起手附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又犹豫了，裴无寂原本修长的手上满是血污。

无缺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眉头拧得更深，“我手脏。”

“不脏，不脏，我家小哥哥最干净了。”说话的时候又一次哭的像个孩子，裴无缺从来没有体会过被人这么在意，她觉得即便是在现代也只有她父亲会这样对她。

“我带你离开这里。”

裴无寂试图自己站起身子，却全身都没有力气。最后是裴无缺背着他缓慢的挪行，他的两只脚都在地上拖行。

不一会儿她就满头大汗，可以说是举步维艰。却还是笑着和小哥哥说话，“小哥哥，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好不好？”

一是害怕他会闭上眼日前后再也醒不过来，二是她也的确很好奇之前她们是什么关系。

裴无寂不知道该怎么说，却也明白一旦她恢复记忆就再也瞒不下去了。与其那个时候被她质问，现在说出来是不是更好一点呢？

虚弱的道，“我们之前的关系，大概就是偷窥者，与被偷窥者。”

无缺愣了一下，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现代的话应该可以说是痴汉变|态吧？现代的时候这种事情很常见，被一个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说实在的无缺觉得很怪异。

但一想起被这么一个好看的人注视着，心里的怪异感少了很多。

“你为什么不直接出现在我面前，小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我一定会动心的。”

“而且既然喜欢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比如现在我可以很诚实的告诉你，小哥哥，我对你也心动了。”

面对一个对她那么好，为了她可以不要生命的人，再加上那一张盛世美颜，无缺觉得自己如果不心动的话才是真的有鬼。她觉得她会那么快心动的原因是因为他给她的安心感。

就像是久违的老友。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拓跋寺虽然生的也很好看，但是无缺却没有心动的感觉，因为她打从心底里觉得那个人太危险，随时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裴无寂愣住了，良久没有回过神。他不是不想出现在她面前，只是不敢。

并不知道裴无缺已经脑补了很多的男人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像是一只大型宠物有些卑微的说，“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你。”